乌云蔽空,惊涛拍岸,狂风起,暴雨落!
刚上岛没多久的人们被这突然而来的狂风暴雨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个荒岛上没有多少地方可以遮风挡雨,唯有岛中那个小丘,有一面是背风坡,于是乎几十号人砍下木头,围在那背风坡四周,然后搭上椰子叶,做成了一个临时的棚子。所有人聚集在里头,在里边躲避这狂风大雨!
“啊!”一个搬着一捆椰子叶的村民直接被大风吹得离地而起!
董昭赶紧伸出手,一下抓住那人的手:“抓稳!”
董昭身后,更多人拼命的拉住脚步不稳的董昭,在众人合力之下,终于是将那个村民给拉了回来。
拉回来的人心惊胆战,董昭也没想到这风居然能大到这种地步,只见那:乌云蔽空雷电闪,风吹树折草低头,雨打沙滩海浪涌,石飞沙溅呼啸来!
流落荒岛的人们躲在这个棚子下,虽然没被风吹跑,但一个个都已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飓风?”一个村民惊慌喊道。
“飓风?”董昭不由问起。
“对啊,这种风经常是夏天自海上来的,我们闽南几乎年年有,如今都是深秋了,怎么还会有啊!”林墨大声道。
“有什么办法没?”董昭问道。
“哪来的办法,还好我们上了岛,要是还在海上,恐怕这船必翻无疑!”林墨说道。
董昭望着黑压压的天空,风声呼啸,暴雨骤急!整个岛上如山呼海啸一般恐怖。这大风大雨,就算是绝世高手,恐怕也得躲吧?
“咔嚓……”
一根椰子树被拦腰吹断,半截树直接飞向了空中,然后重重的砸进了海里!
众人听着这风雨声,一个个不安起来。
董昭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向林墨:“那我们的船会不会有事?”
“船?应该……”
“什么叫应该?”
林墨喊道:“现在这大风大雨,我们人都顾不上,哪里还能顾得上船啊?只怕没跑到海边,人就被吹飞了!”
董昭看向了伊宁,早已一身湿透的伊宁则望着前方怔怔出神,没有理会他。
董昭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一夜,狂风夹杂着暴雨,呼啸了整整一夜,众人抱团躲在那背风坡后,终于是艰难的熬了过去……
翌日一早,风浪消停后,众人拖着湿哒哒一身,穿过被打的七零八落的沙滩,疲惫的走向海边时,却看到了让他们震惊的一幕。
他们的船,直接躺在了海边沙滩上,一半在水里,一半在沙上,搁浅了!
“我们的船!”村民们慌忙冲向了船,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只见那船风帆倒塌,帆布掉落,好在还搭在了桅杆之上,可是五根桅杆里,有三根已经断裂,船身上已经有多出裂痕。黎辉检查着船底,发现船底居然烂了个大洞,那尖底也多了很多缺口。
“上去看看!”林墨喊道。
董昭踩着船身,往上一跃,落在了船上,可船已经倾斜,恐怕船舱里的东西也被损坏的差不多了……
董昭带着焦急的心跑进了船舱,果然,里边的粮食物资已经随着船的倾斜洒落了一地,什么瓶瓶罐罐,粮油盐茶都洒到了舱壁之上,里边凌乱无比……
董昭望着这些东西,脸上黑了下来。他又走到底舱,可底仓更是乱七八糟,像个没清理过的牛栏一般,有一个角落里甚至还进了海水!他们装清水的水桶,很多都已经碎裂,清水已经跟渗入底舱的海水混为了一体。还有就是木炭,这可是在船上煮饭用的主要燃料,大部分木炭都泡水了……
他静静的看着,心里已经失落无比。
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伊宁走了过来,她站在了董昭身后,用手拍了拍他肩膀:“先吃东西。”
“师姐……船,船坏了!”
伊宁看着他失落的脸庞:“坏了就修。”
“修?”
“对。”
董昭看着伊宁那坚定的眼神,答了一个字:“好。”
两人从船上走下之后,看着那些村民,村民们一个个都狼狈不堪,沮丧不已,好多人都苦着个脸在那里摇头叹气。
黎辉道:“诸位,叹气是没用的,我们得修船,不然我们回都回不去!”
一个村民道:“修船?你说的简单,这船都倒了,就算修好了,你能让船站起来吗?”
伊宁站出来道:“我能。”
“你能?”
董昭接话道:“大家不要灰心,我们要自救,利用这岛上能利用的东西,把船修好!这岛上有清水,有椰子,海边有海鱼,虾贝,我们饿不死!”
林墨道:“对,大家不要沮丧,该做饭的去做饭,该捕鱼的去捕鱼,该砍树的去砍树,我们把船修好,才有回去的希望!”
村民们面面相觑,林墨急了,大喊道:“还愣着干嘛?都想在这海岛上等死吗?”
村民们被骂醒了,开始振作起来去干活了。
可是这一忙碌,时间就过得很快,当天,船里的东西都未清理干净,更何况修船了,村民们只得搭起简易的棚子,就着椰叶休息,一个个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
修船,绝非一日之功。
董昭坐在伊宁旁边,一脸疲惫道:“师姐,恐怕我们要在这荒岛上耽搁一阵子了……”
伊宁没有作声,拿起剑拨弄着旁边一个小小的篝火堆,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海上远远比陆地上危险的多,如果没有能抵挡风浪的船,就算是绝世高手,恐怕也只能被困海岛了。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若是董昭没发现那个岛,船也就不会卡进暗礁里,可若是没上这个岛,行驶在海上的人们遇上这飓风恐怕都得完……
董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郭长峰,他会不会也是被困孤岛了呢?
且不提伊宁董昭被困海岛,另一边,京城,也是暗潮涌动……
九月十一,庞元在程欢前头乘快马抵达了京师,见到了皇帝。
“圣上,草民不负圣上所托,已经找到了圣上所说之人于凤,但是于凤已经死了。”庞元跪在案前道。
皇帝闻言蹙眉眯眼:“死了?”
“是的,臣带回了他的遗物,请圣上过目!”庞元呈上了一块腰牌。
当腰牌放在了皇帝龙案上时,皇帝双眼都快瞪直了。不错,这腰牌确实是于凤的,内廷的腰牌很难作假,天下也只此一块!
“哪儿找到的?”皇帝盯着庞元。
“扬州城内古杏巷,他被埋在墙后边,而这块腰牌则是在尸骨上找到的。”庞元没说茅厕,怕引起皇帝不适。
皇帝眼睛再次看着那块腰牌,一手轻轻将它拿起:“谁杀的?”
庞元蹙眉:“这个却难以查明,不过于凤的骨头有多处断裂损伤,看起来像是生前被人活活打死的。”
“活活……打死?”皇帝眼睛里边冒出愤怒的锋芒来。
“草民将于凤的尸骨挖出之后,故意引起骚乱,欲引出幕后之人。可是除了官府的衙役捕快,并未有可疑的人前来探查……所以,草民只得回来向圣上复命了。”庞元这般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
庞元起身欲走时,皇帝忽然喊住了他:“等等。”
庞元抬头:“圣上有何吩咐?”
“二月扬州之事你可曾查出什么端倪没有?”
“没有,草民在扬州这些天,当地百姓若是问起二月扬州之变,皆闭口不言。”
皇帝冷冷一笑:“闭口?不言?”
“是。”
“好了,朕知道了,你回枢机院吧,你的任命诏书很快就会下来的。”皇帝再度挥了挥手。
庞元拱手告退了,他已经初步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还不能着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皇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粪坑里捡起来的腰牌,双眼渐渐变得锐利起来……扬州之事,当地百姓闭口不言,显然是受到了威胁,怕惹麻烦。而当时去扬州查案的人,是程欢……
难道是程欢下的闭口令?
皇帝想了想,事情未必有这么简单,扬州当时除了外庭的人,还有官府,还有州军,还有漕军!能让百姓闭口不提,很可能这些人也出了力,不然为什么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州军指挥使上官云洲死了,华卿当时被下了毒,而漕军主帅曹豻则信誓旦旦说唐桡是东华会的人,残害外庭高手,秦异不得已请他帮的忙。
那么随后去查案的程欢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呢?
如果是和稀泥的话,百姓又如何会闭口不提?既然闭口不提,那便是有着重大的秘密!而于凤,想必是正在查探这个重大秘密的时候被程欢等人察觉,然后被灭口的!
皇帝的思路最终如庞元料想的那般,指向了程欢!
“齐宣,叫方回来!”皇帝淡淡道。
“是。”
方回与冬镇司当时是跟程欢一起下扬州的,或许他知道些什么,皇帝这样想着。方回很快就来了,对着皇帝行礼过后,皇帝冷冷盯着他,这让方回紧张不已。
“方回,你春天随程欢下扬州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方回心中一紧:“回圣上,微臣……”
“嗯?”皇帝眼光更锐利了。
方回“噗通”跪下:“圣上,在山东的时候,臣与程都督告假,回了一趟泰山!”
“哦,只是回了一趟泰山啊……”皇帝一脸淡漠,而后厉声道:“那你紧张什么呢?”
方回心头一震:“圣上,微臣是想念宗门心切,故此与程都督告假几日,程都督也允许了的,微臣没有耽误公事啊!”
“别紧张,朕问你,你既然回了一趟泰山,那么到扬州时,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方回想了起来,忽然眼珠一顿:“臣想起来了,当时臣抵达扬州后,程都督已经不在扬州了,外庭的人说他去黄山赴约去了。然后臣就被告知要去捣毁东华庙,等臣捣毁的差不多的时候,程都督就回来了。”
“黄山赴约?”皇帝惊疑了起来。
“对!”
“赴谁的约?”
“不知道,他们外庭的也不知道,据说是程欢的一位故人。”方回回答道。
“你不知道?不知道你不会去查吗!你怎么当的差?哦,你稀里糊涂跟着去了一趟,捣毁几座东华庙之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来了?”皇帝破口大骂。
“圣上,微臣……微臣……”方回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愤怒无比,这个方回,真是愚蠢如猪!被程欢耍了都不知道!
这个程欢,先给他放假让他回泰山,然后先一步抵达扬州后将风声收紧,然后派给后去扬州的方回一份繁重的差事,让他无暇思考别的。等到方回将事情办完,程欢的事情也就天衣无缝的做完了。
而方回这个蠢猪,从头到尾都被程欢蒙在了鼓里!
皇帝思路通了,这样就说得通了,看来程欢真的是有事在瞒着他了……
那么这于凤,十有八九就是程欢干的了。
可是,程欢去黄山赴约,赴什么约,跟谁赴约?
皇帝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伊宁!
难道说,程欢是在跟她密谋不成?这两个人合起来瞒我?欺天?
皇帝越想越气,忽然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方回,他气不打一处来:“给朕滚,你这蠢货!”
方回挨了骂,忙不迭的叩首跑了。
皇帝再度拿起那腰牌,手不由的攥了又攥,这个程欢,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他很想知道,很想很想……
庞元是上午见的皇帝,而下午,程欢也回到了京城。
程欢第一时间便受到了皇帝的召见,皇帝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