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豫一死,本来便打算尽早往北撤离的伪齐人马更是军心涣散,饶是有些军卒从仍驮伏着关胜游走的卷毛赤兔马旁边经过,震恐惊惧的将兵忌惮方才关胜神威难犯的刚猛战姿,也如潮水般迅速向北面掩去。未过多久,不顾自己也是伤重体虚的宣赞连忙聚拢些军马疾驰赶来。
而正值夕阳西下,从众人的眼中视线里望去,看到一轮红日光辉正照落在插在地表上的青龙偃月刀的刀杆上,而端坐在卷毛赤兔马上的关胜头颅微微垂下,这一人、一马、一刀迎着落日夕阳,如此景象也显得格外的悲壮与凄凉。
宣赞见状,当即从战马上滚鞍滑落下去,他当即跪倒在地上挥拳捶胸嚎啕,登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周围一众幸存的天勇军健儿也无不跪倒在地,悲怆垂泪。而就在宣赞与这些骑军军健身后不远处,方才与关胜被敌军骑众冲得散了,拼死厮杀一番之后,几乎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郝思文,也赶急寻觅得一匹无主战马慌忙赶至。
然而目的面前景象,郝思文也当即从马背上翻落下来,旋即双膝一弯直朝着关胜的方向噗通的跪倒下去,虽然默然哽咽的郝思文不似宣赞那般大声嚎啕,可滚热的眼泪也是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出来
大刀关胜,于京东路济南临邑以少击众,奋力拦截住刘豫所统领北往投奔金国的伪齐残部,力战敌将云龙,甚至催骑突进于乱军丛中亲手诛杀国奸刘豫,还全因他拖着身负重伤的躯体尽力救还回宣赞、郝思文两个手足兄弟,但到底仍是战至油尽灯枯,力竭身死。
当宣赞与郝思文带领天勇军残部将士好生收敛关胜遗体,返至本已整顿数支军马前来驰援的济南治所报述战事经历,萧唐以降,城内所有头领闻讯后皆感伤悼不已。萧唐郁郁悲怆,又命麾下备置灵柩,吩咐宣赞、郝思文将关胜遗体送回水泊梁山,并设灵位享祭。而当宣赞与郝思文返至梁山后宅,将关胜遗留下的青龙偃月刀与卷毛赤兔马交还与关胜妻室陈氏,以及他妻弟陈葵之际,关胜家眷也不免号啕泣泪一场。
当中关胜幼子关铃,也早过了牙牙学语之龄,如今懵懵懂懂已开始记事,也清楚由他两个自幼便见着时常追随在自己父亲左右的叔伯传来的噩耗悲讯代表着甚么。也随着自己的母亲涕泗交流一番后,关铃胡乱一抹眼泪,又挺起他那张通红的小脸,虽然嗓音仍显得十分稚嫩,哪怕还语带哽咽,可他也仍断然说道:“我关家传承先祖英名,阿爹也是大英雄,我也绝不能给关家丢脸!阿爹去得早了,可是尚还有我,他没除尽的鞑子与奸厮,便由我来杀!”
而尽是黯然悲伤的宣赞、郝思文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心里也尽皆想到为关胜兄长他遗下的幼子关铃,也早看得出来他似是有意继承父亲衣钵从军投伍要以战功争得一番功业那么我等哪怕是穷毕生之力,也要殚思极虑的点拨协助这个侄儿长大成材,而绝不辜负关胜兄长多少年来彼此间的情谊,与待自己的恩义
然而除了返至梁山向寨内家眷报知关胜壮烈阵亡一事外,还有一件事待萧唐听闻回报之后,也不由得心有所感。张清那边也发付人手,将董平的尸骸与他刻意嘱托遗留下的双枪送至水泊梁山,并向一直被安顿在后宅的程婉儿详说董平协助义军单骑闯阵,拦截伪齐军马并枪搠投虏奸厮范琼后也阵亡身死的经过,也将董平临终前的遗言原原本本说了个分明。程婉儿闻讯过后起初沉默无语,只是静静的点头集应了,然而待传报声息的头目正准备再度前往济南治所向萧唐交令之际,也从后宅那边听闻说程婉儿独处段时间过后,却也是睹物思人,竟然怀抱着董平遗留的双枪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