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那些回过神来的伪齐军马也立刻又涌杀过来,就算自己再拼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也必将油尽灯枯,然而关胜那一对狭长的丹凤眼中已然是杀意森然,仍旧发出激荡豪迈的怒啸声,挥动手中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青光闪烁,当真似是一条狂怒的青龙正战人群当中张牙舞爪,而翻江倒海掀起的却是层层残肢血浪。
也有残存的天勇军骑军前赴后继的赶杀而至,他们也尽皆受主将关胜鼓舞,纷纷催马舍身撞进伪齐军阵当中,一时间也杀得周围敌军如波分浪裂、纷纷坠马扑地倒毙。
然而起初刘豫虽然惊闻关胜竟如此难缠,多半已是斩杀了云龙那厮又紧追猛赶而至,在彼此距离尚远的情况夏遥望见对方凭着一身重伤仍是神威凛凛、杀气腾腾冲杀破阵也仍吓得心惊肉跳。但很快的,刘豫也发现追随关胜撞杀过来的义军骑兵如今最多也只有数百骑,自己身边好歹也有许多将官护卫,放眼望去,麾下也仍有人数众多的兵马就像汹涌聚合的怒涛,也足以将关胜与他那些残存兵马彻底淹没。
若非是关胜这厮鸟执意要拦截我去路,我儿又何至被他麾下寇军贼头施射冷箭给害了性命?这厮如今仍是不死心,势必还要取我性命,但是他早已耗得精衰力竭、浑身重伤,再带这些微末军马,还意图杀至我身前?除非那厮们生出双翅能直飞过来!
丧子之痛所激起的仇恨蓦的又涌上了心头,惊惧恐慌的神色在刘豫脸上慢慢褪去,按他想来就算关胜孤注一掷的只顾要奔袭杀来也几无可能得逞,却是那厮偏生要找死,刘豫反而也不非要争着这一时片刻而急于继续往北奔逃,他心里发狠念着好歹也要亲眼看着关胜这厮身遭乱刃分尸惨死,也能稍缓我心中恨意,否则与萧唐大仇不知何日才能报得,只教我枯熬生受,却又还要忍得多久!?
伴随着刘豫又一声令下,再由身边许清臣调动部曲,密密麻麻的伪齐马步军众气势汹汹的排成阵势,各自凶神恶煞,手中紧绰的兵刃仍散发出森寒的的寒芒杀机。当先便有一员本是亡命凶徒出身,而自负武勇的伪齐军将嘶声咆哮,并悍不畏死的直朝关胜那边猛扑上去,可是只合的功夫,他手中钢叉便被荡飞,在那军将脸上刚露出惊愕的神情时,他的整个身子便被卷进由关胜手中青龙偃月刀幻化成翻滚飞舞的团团青芒当中,连人带马当即被切割成了数截,并挟杂着漫天血雨凌空洒落下来。
先后又有几拨军马连人带骑扑倒在地,死状最为凄惨的也便如先前那员军将一般在关胜的刀口下被斩成数块碎尸残肢。然而关胜固然身具万夫不当之勇,可在这等兵力相差悬殊,又是身负重伤冒死突入敌军阵中的情况之下,纵然关胜能够凭借胯下卷毛赤兔马的脚程避免被围堵截杀,可是他每狂奔出一段距离,身上多多少少也会遭遇从四面八方搠来的敌军猛攻。至于其他奋死冲杀入阵的天勇军儿郎伤亡更为惨重,只一会的功夫,便已有二三百人遭重击坠马,阵亡于沙场之上
我关家家传的马战刀法奥妙集处,也尽行记录并口传于内弟(古时称谓,按水浒传风格白话口语亦做阿舅,就是小舅子)陈葵,由他再传授点拨我儿关铃,好歹家传的刀法不至失传萧唐哥哥与寨内众兄弟也必然会好生照拂我家小虽可叹不能再与我内人幼子相聚,但若能斩杀刘豫那狗贼以免绝后患,饶是阵亡于此,我关胜死而无憾
关胜心中怅然念罢,他脖颈间尚插着半截箭支的创口随着激烈的动作又有大股的鲜血涌出,遭受重型钝兵器猛击伤及肺腑,加上肩头上刀伤骨裂,也使得关胜正承受着常人几无法承受的痛楚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气力几乎快消耗得尽,每一次奋力挥出刀去,也都是在透支着自己生命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