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庭院里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许多人名,邓全看着这些人名,真希望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然而他止步于殿试未能名列三甲之中,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乡试中选称举人,举人可进京参加礼部主持的会试,会试中选者称贡生,可参加殿试,殿试中选入三甲者称进士,邓全在殿试落榜,于是止步于贡生。
他现在是贡生,接下来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回家温习功课,备战三年后的会试。
上期贡生可以直接参加下一期的会试,这是朝廷对贡生的优待,但只有一次,若下一期会试未能上榜,自动“降级”为举人,再下一次考试,就得以举人身份参加乡试。
若下次会试上榜,却止步于殿试,那么依旧是贡生,再下一次考试,同样直接进入会试。
第二个选择,在国子监就读,学制四年,食宿全免费,但不得参加科举,四年后若顺利毕业,以国子监毕业生的身份,直接等候吏部铨选,以伎术官入仕。
或者等候礼部铨选,以学政官入仕。
如果学生未能按时毕业,那就得“留级”,在国子监学到及格为止,但这有期限,如无特别原因,在国子监就读期限为七年,七年后若是还无法通过毕业考试,肄业。
肄业的学生,可以参加科举,但以后再也不能入国子监读书。
第三个选择,入军校学习,毕业后以新军武官入仕,这就是“投笔从戎”。
从军太危险了,邓全当然不会选,剩下两种选择摆在他面前,有些纠结,拿不定主意,在京城待了月余,和家里通了几次信,想看看父亲的意见如何。
但父亲也拿不定主意,如今在四处打听,看看是入国子监读书、四年后以伎术官(学政官)入仕好,还是回家继续温习功课,参加三年后的会试。
对于邓全来说,他以豫州总管府乡试榜尾的名次进入会试,然后在会试中选进入殿试,实际上是超水平发挥,十分侥幸,下一次可未必有把握通过会试。
如此一来,一旦下次会试落榜,他就从贡生“降级”为举人,再要参加科举,又得从乡试开始,难度又要增加。
也许,往后许多年,他都要不停地为殿试中选而读书,再无暇他顾。
邓全完全没把握在下次会试中过关进入殿试,所以自己琢磨了大半月,觉得还是就读国子监比较稳妥,但他知道父亲和族人们对自己寄予厚望,恐怕不愿意他入读国子监,以伎术官入仕。
因为是第一次举办殿试,礼部提供食宿,让殿试落选者在京城可以住到年前,在年底报名期限到来前,琢磨是不是要入国子监就读,所以邓全滞留京城,就像等父亲做决定。
他自己得礼部发放的资料,看过后对在国子监就读十分向往,因为贡生在国子监读书,是要分“专业”的,而其中一个专业,就是“数学”。
数学,比算术要高一级,其所学内容自然也要深许多,邓全看过介绍,发现这数学不仅包括了天文历法的计算,还有“应用数学”,即土木工程、蒸汽机和锅炉应用以及其他行业相关的各种计算。
邓全从小就喜欢算术,所以按他的想法,想就读国子监的“数学专业”,毕业后以伎术官入仕,和土木工程、蒸汽机、火轮船打交道。
或者读“师范专业”,以学政官入仕,在州学或者国子监任教。
但父亲和族人都眼巴巴盼着他考进士当官,光宗耀祖,恐怕不想他就这么放弃科举。
“劳驾,请让让。”
身后传来说话声,邓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却见两名男子站在身后。
一名男子三四十岁左右年纪,样貌端正,另一人则很年轻,大概十四、五岁年纪,眉目间和那年长男子有些相似,看来应该是对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