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以前,交州豪强们便组织捕奴队,沿着叶榆水而上,攻掠沿途各土人山寨,掠夺生口,沿河修建有许多堡寨,充作生口的转运站,兼做贸易据点,和识相的土人们做买卖。
正是因为对生口的强烈需求,使得叶榆水中下游沿岸有无数交州捕奴队的据点,甚至有一些河段已在岸边开凿了道路,方便通行车马。
这也是交州军能顺利北上的原因之一。
现在,进入南中的交州捕奴队越来越多,而南中各地和捕奴队合作的豪酋也越来越多,这种“双赢”的结果,就是南宁州总管府的军事压力骤减。
而昆州州治昆明,成了大量捕奴队及其货物生口的“集散地”,人气空前兴旺,城池规模不断扩大。
生口买卖使得昆明人气大量聚拢,仿若鄂州武昌。
斛斯万善收回思绪,骑上随从牵来的马,缓缓往昆明城而去。
朝廷任命的昆州刺史已经到任,所以斛斯万善的职责就变成了纯粹的军务,带领部下保护屯田开荒的百姓,维持昆明城内治安,讨伐周边蛮部。
然而昆明周边蛮部,不老实的都被捕奴队找借口荡平,老实的都乖乖听官府差遣,或者和捕奴队合作去抓生口一起发财。
所以驻扎昆明的斛斯万善及部下,如今悠闲得很。
每日操练完到滇池边饮马,然后策马驰骋在湖光山色之间,这种生活是大家事前没想到的:将士们没想到昆明的人气那么旺,毕竟距离长安太远了。
南中远离中原,以昆明为例,要去长安,首先得向北走,经南宁州州治味,过朱提,抵达西宁州州治卭都。
卭都和昆明之间的距离,就有一千里,虽然从味城到卭都有秦汉时开凿的五尺道,但依旧坎坷难行。
到了卭都,北渡大江前往成都,再入关中前往长安,这段路将近两千余里。
从昆明到长安,超过三千里路程,单程至少要走上三个半月,所以当初主动要求驻防昆明的斛斯万善,以为一旦出事,自己和部下会孤悬于南中腹地一段时间才能等到益州增派的援军。
援军很快就来了,不是自北面益州南下,却是从南面而来,兵力还不少。
从交州出发的交州军,因为是听从朝廷调遣,作为偏师从东南方向侧击南中,故而提前出发以作策应,所以就在斛斯万善留守昆明不到半个月,五千交州军抵达了昆明。
同期抵达的军队,还有交州军沿途纠集的蛮兵,有这些被收买的蛮兵开路,交州军一路通行无阻。
换句话说,若当初南征的官军战事不利,也不至于落入身陷绝境的地步,因为交州军很快就能从后背给爨氏来一刀,捅个透心凉。
来自交州的士兵,明显比来自中原的士兵更能适应南中的气候,而因为多为捕奴队成员,所以对于山林作战十分精通,求战的欲望很高,加上装备精良,打起各地蛮部十分轻松。
有了这么强劲的打手,驻扎昆明的官军确实无所事事,若不是坚持每日操练,怕不得人人重上几斤。
此时,看着眼前那规模已翻了一倍的昆明城,斛斯万善有些恍惚,城里除了官署、库房、军营、百姓居住的里坊,至少有一半是各种商号、邸店。
商号,自然是各捕奴队的‘分号’,不仅为各位“好汉”提供住宿,还关押着大量抓来的生口,过上几夜便要押往交州。
往来昆明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官军明摆着要在南中扎根,所以蜀地许多商贾纷纷赶来,在朱提、味城、昆明抢占有利地块,设邸店做买卖。
把打仗做成买卖,陛下的心思果然一贯如此啊!
斛斯万善如是想,忽然听见城中传来钟声,抬头看去,却是钟楼开始正点报时,他习惯性掏出怀表对时间。
看看,和西阳、武昌一样,钟楼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