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胜没再言语,靠着车厢闭目养神,那人也不敢吱声,默默的坐着一动不动。
马车转入热闹的大街上,听着车外传来的动静,席胜忽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拔出一把匕把玩着,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那笑容充满杀意。
宇文温,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席胜近日来到邺城,他家在邺城有宅院,所以算是邺城的常客,和官府也颇为熟络,昨日黄昏两个心腹仆人在酒肆喝酒,出来时在街道策马疾驰,撞倒了几个平民,被随后赶来的禁暴拦下锁入大牢。
席胜之父席毗罗是丞相心腹,出镇徐州的总管,二叔亦是扬州刺史,他们席家地位高贵,即便是仆人出点错,也不是想抓就抓的。
席胜在邺城如鱼得水,手下仆人时不时犯些事,所以和秋官府打的交道多了,跟大牢的掌囚之间颇为熟悉。
所以就算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不过被撞倒的几个平民中似乎有人死了,事情闹得有些大,所以席胜亲自出面,到大牢去捞人。
其实也用不着他亲自去找掌囚,车在大牢外一停,派人进去打出名号,区区事也就当做没有了,被关了一夜的仆人立刻获释,至于那几个平民用几贯铜钱打就行了,就当是碾死几只蚂蚁。
只是席胜走了这一趟,却有了意外收获:马车停在大牢外,他坐在车里无聊,恰好见着禁暴押着两个犯人入牢,而其中一个正是席胜的仇人——宇文温。
他不知道宇文温怎么会穿着道袍,又为何被贱如狗的禁暴捉进大牢,不过这机会既然来了,席胜就不会错过:牢里可是个下黑手的好地方!
买通狱卒,让其暗地里下黑手弄死指定的囚犯,这种事情席胜做过几次,所以见着宇文温被抓进去,他的脑子立刻就活络开来。
马上派人回去找了个心腹进去‘活动’,用重金谈下一笔买卖。
‘可惜了我那块狗头金,价值不菲啊’席胜心中叹道,他今日出来自然没带什么钱财,捞人只需要露个身份,但为了买通某些人肯定得重金,所以将一块狗头金用了出去。
‘不过也值得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他如是想,看着手上的匕,他用狗头金换得一个机会,让掌囚想办法,把那可恶的宇文温给做了。
也就是想想罢了,他无所谓事情闹大,只是未必能卖通狱吏杀人,但绝对要让对方生不如死,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那一招。
席胜原本不清楚宇文温的情况,事后打听过大概了解了一些,据宇文温的夫人貌若仙,又纳了妾,想来姿色出众。
所以废了宇文温的子孙根,让其面对美人只能看不能‘吃’,煎熬余生,那才是最好的复仇。
宇文温不知何故被抓进大牢,想来是犯事后为禁暴捉住,身份不为人所知,亦或是没人信,所以席胜要打个时间差,来个浑水摸鱼,等事情做下了,顶缸的只能是牢中的狱卒、掌囚。
但手脚要干净,一定要撇清自己的关系,毕竟今日自己派人来大牢捞人,这事情是瞒不住的,而他正好又和宇文温有仇,所以官府要怀疑先怀疑他。
席胜不打算退缩,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他躲不掉嫌疑,索性把手脚收拾干净,让人找不出破绽,毕竟光凭他派人来过大牢,也不能就此‘构陷’。
关键就在收买狱卒的人身上,这个人不能让对方认出是自己府上的人,也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让人联想到他。
所以席胜派去和掌囚沟通的人,是席家徐州老宅的仆人,邺城这边没人认得,但那人却没有徐州一带口音,而所用的名义,就是家中女眷被那年轻道士祸害,请掌囚行个方便帮个忙让大仇得报。
不需要杀人,只是把人废了,如果掌囚不知道宇文温的身份,那么就会觉得废了个道士无所谓,反正没闹出人命就不要紧,所以钱够就行。
最主要是不能留下线索,去收买掌囚的自己心腹仆人自然要藏起来,而掌囚拿到的狗头金更不用担心,那东西没有印记,所以怎么查都查不到他这里来。
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
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
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的,也是他想的。
‘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
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
“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