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戴着口罩的王贵志,林维桢一时没认出来,直到他摘下口罩才笑道:“我说王哥,你这唱的哪一出戏?”
此时正是半夜十一点多,夜阑人静的时候,王贵志又是这么一副打扮,林维桢难免有些好奇。
王贵志随手掩上大门,拉着林维桢往里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林老弟,我唱的是红拂女夜奔的戏。”
林维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道:“王哥,莫跟我开玩笑,你不是红拂女,我也不是李靖。”
王贵志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尴尬地咳了咳,道:“林老弟,误会了,误会了!我就不跟你打机锋了,实话告诉你,兄弟我这次是走投无路了,想借林老弟的路子闯一闯。”
林维桢看了他一眼,道:“别急,里面说。”
领着王贵志来到书房,拉上窗帘后,打开电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王贵志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满是血丝,嘴上起了一圈的火燎泡,胡子拉碴的,跟逃难的没什么区别。
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王贵志,林维桢道:“先喝点水。”
王贵志也是渴急了,端着杯子一口气喝完,砸吧砸吧嘴,苦笑道:“躲了一天,没喝上一口水。有吃的没?”
林维桢失笑道:“你等着。”
从厨房里拿着一叠馒头和咸菜,又切了一大块火腿,放到簸箕里端到书房。
王贵志一点不客气,接过簸箕放到桌上,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喝点水。”
“哎,让你笑话了。”
“得,我插队的时候,吃相还不如你呢。够不够?不够还有。”
“够了够了!”王贵志将最后一块馒头咽下,灌了一杯水,打了个饱嗝,道:“林老弟,看我这副模样你应该也猜到了,这次我落难了,躲了三天,实在躲不下去了。知道林老弟路子广,想请林老弟指一条明路。”
林维桢道:“怎么连你也陷进去了?你家里不是有路子吗?”
王贵志道:“扯他娘的蛋,我爸退了好几年了,再说就是他没退,我这样的也逃不掉。妈蛋,工作组的那帮人六亲不认,见人就抓,听说没,南边光处级都抓了好几个,我算哪根葱。我的货和两个兄弟全陷进去了,也是我运气好,那天没在仓库那边,否则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林维桢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王贵志道:“首都我是待不下去了,现在查的紧,街道和居委会的人都在盯着陌生人,我躲不下去了。林老弟,我想去特区。”
林维桢有些为难道:“王哥,你的忙我肯定得帮,去特区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我能力有限,让我帮你出城我是做不到的。”
王贵志摆手道:“出城的事儿我自己解决,哪能麻烦你。兄弟我在四九城混了这么多年,要是连城都出不去,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林维桢心里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只要能离开首都地界,往南走就容易多了。到了羊城,你给我来个电话,我让人去接你进特区。”
王贵志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现在虽然落难了,但以他的能量和人脉,出城去穷乡僻壤躲一躲不要太轻松。
不过,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安全,而是东山再起的机会。首都是没戏了,北方也差不多,只有去特区才有翻盘的机会。
首都到特区这条线没有问题,难就难在怎么进入特区,除了介绍信还需要边防证,缺一样都不行,而现在他一样都没有,所以只能求助到林维桢这里。
“林老弟,多谢招待,我这就走。”
林维桢道:“现在?在这里住一晚,家里有的是地方。”
王贵志道:“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被人看到说不清楚。放心,我在外面还有落脚的地,明儿一大早我就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