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接住小瓷瓶。
她晃了晃瓷瓶,淡淡道:“嫁给我皇兄有什么好,天子三宫六院,你入宫为妃,余生便只剩熬不完的孤单。倒不如嫁进王侯将相家,好歹也是当家主母,什么事儿自己说了算,难道不快乐吗?”
姜甜抿了抿小嘴:“可我自幼就喜欢陛下……罢了,你跟宁听橘一样坏,不帮我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去!哼!”
她气鼓鼓地跑出了长乐宫。
萧明月摩挲着小瓷瓶。
皇兄为了叫裴姐姐吃醋,故意大选秀女,弄了十几个女人进宫。
没让姜妹妹进宫,是怜惜她,也是放过她。
姜妹妹总爱犯傻,好在……
有沈家那位表哥暗中护着。
萧明月没再多想姜甜和沈知厌的事,把小瓷瓶收进妆奁夹层,出神地盯着面前的菱花铜镜。
裴姐姐不喜欢皇兄,继续待在长安,只会被皇兄伤害。
她想利用假死药,送裴姐姐远远地离开长安。
只是皇兄不许她探望裴姐姐,如何把药送到她手里,是个问题。
镜子里,少女缓缓抬眸。
裴姐姐聪慧过人,她相信她会有离开大理寺的办法。
她只需要安静等待,就能见到裴姐姐。
思虑妥当,萧明月轻哼起娘亲教过的歌谣,开始对镜梳妆。
镜子里,小公主尚还年幼,那双漂亮精致的凤眼里,却藏着洞悉世事的清润和平静。
……
大理寺地牢。
地底阴暗潮湿,裴初初面无表情地拿茶水泼湿了被褥,睁着眼睛,就这么在褥子上安静地躺了一夜。
虽是春夏之交天气变暖,可夜间到底寒凉。
次日,她不出意外地染上了风寒。
狱卒晚上过来送膳食时,见早膳和午膳的食盒都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动也没动一筷子。
他也知道这牢房里住着的是贵人,心下着急,于是大着胆子透过栅栏缝隙望进去,但见帐幔低垂,里面隐约躺着个人。
他担忧地轻声唤道:“裴,裴女官?”
帐中人没有回应。
狱卒咽了口唾沫,生怕她出了事自己要被追责,于是用力叩击牢门,提高声音道:“裴女官?裴女官!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帐中人依旧一动不动。
狱卒惊慌更甚,不敢私自打开牢门,连忙连滚带爬地往地牢外面跑:“大人,出事了!裴女官出事了!”
……
萧定昭得到消息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他正批阅奏章,内侍宦官捧着卷册,仔仔细细地把进宫的嫔妃名单念了一遍,又认真宣读了她们各自起居的宫殿。
萧定昭拧着眉头,下笔十分潦草,却不知是为国事烦恼,还是因后宫之事乱了心神。
正心烦意乱时,大理寺的官员匆匆进来,三言两语把裴初初的情况说了一遍:“……陛下不准臣等擅自打开牢门,因此还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狱卒唤了许多声也没有回应,不知是病倒了还是没了——”
话音未落,这官员便觉一道锋利如刀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哆嗦了一下,连忙把头垂得更低:“微臣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特意进宫请示陛下!求陛下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