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佥事心道:看来这位尚书大人并不想善了。一个尚书已经够他受得了,更不用提苟无庸背后的首辅刘砀, 他都不敢得罪啊!
故只好铁面无私道:“把他的嘴给我堵起来!”
这时李琛一瘸一拐站起, 同苟无庸道:“大人……这薛公子想来也是无意, 到底是我理亏在先, 不如……放了他吧。”
苟无庸摸了摸胡须, 意外地看了李琛一眼道:“放了他你莫不是在说笑吧。我做事自有我的用意,你无需再说了。”
李琛只好闭嘴。
苟无庸由自家小厮搀扶着, 内心一阵畅快:正为难王子腾油盐不进, 他外甥就撞到了自己手中,只能说……天助我也啊!
最后,薛蟠被堵了嘴,同他的三五个兄弟一齐被带回了京卫指挥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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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妈同王夫人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就见赖大哭丧着脸跌跌撞撞跑进来道:“不好了,太太!薛大爷叫指挥佥事抓进指挥使司了!”
薛姨妈闻言就是心口一凉, 当下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翻着白眼往后倒, 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扶住了。
只听薛姨妈哭着道:“我的儿啊!”
王夫人此时脑子还算清醒,忙细细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被抓到了指挥使司呢”
赖大道:“那工部尚书苟大人听说也在那李琛家,薛大爷一路打上门把尚书大人惊出了心悸,当下就喊了指挥佥事来抓薛大爷,还不肯善了呢!”
王夫人听这话,心中也是“咯噔”一声,不曾想竟惹到了堂堂正二品的尚书。
薛姨妈攥着帕子哭得上接不接下气,她道:“当初他打死了冯渊我就不该心软求人把他救出来, 如今养大了他的胆子,竟连尚书都不放在眼里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啊!”
“姐姐,我求求你再救蟠儿一会儿吧,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啊!”说着,薛姨妈就要给王夫人跪下。
王夫人心中为难,她道:“这放不放……全在苟大人一句话,可我们家同苟无庸那是结了怨的,如今怕是……”
薛姨妈闻言心灰意冷,只哀哀地哭着,王夫人瞧了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院,宝钗听了差点没昏厥过去,当下就强撑着匆匆赶来瞧薛姨妈,见薛姨妈脸色苍白,两只眼睛肿得桃子一般大,宝钗心中一阵绞痛,她道:“娘……哥哥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出事的!”
薛姨妈似是不曾听见,只喃喃道:“我的蟠儿……我的蟠儿,你要出了事,你让娘往后可怎么办啊。”
宝钗顿时红了双眼,她将母亲搂入怀中道:“娘,没事的,您别担心。”
王夫人在一旁焦急地想着主意,她道:“这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得从那李琛身上下手,若能说动他,救蟠儿的希望就大了。”
薛姨妈闻言,眼中恢复了神采,她道:“我去求他!”
宝钗道:“娘,这如何使得啊!”
薛姨妈不管不顾道:“我去求他!我求他放了我的蟠儿!他要怎样都可,只求别害我的儿子!”絮絮叨叨说至最后,薛姨妈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宝钗无法,只好陪同薛姨妈一同前去。
王夫人道:“宝丫头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抛头露面怕是不妥。”
宝钗却坚定道:“姑妈,哥哥如今身陷囹圄,我这个做妹妹的还当为他尽一份力。再说……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哥哥他是气不过才……才去找那位李公子的。”
宝钗心中十分自责。
王夫人忙劝慰道:“好孩子,你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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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一开门见薛姨妈同宝钗,后退一步道:“伯母……”
薛姨妈道:“李公子,你还肯叫我一声伯母!算是我这个伯母求求你,你放了我儿薛蟠吧!我知道,他打你是他的不对,我在这给你赔礼了!”说着就要下跪赔罪。
李琛见状忙扶起薛姨妈,期间不小心触及了宝钗的手,他“嗖”地缩手结巴道:“还请伯母不要这样,晚生担待不起。”
李母在内间听见门口的动静,生怕又有人来打自己的儿子,她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李琛见母亲身体没好利索就下床,不由过去搀扶道:“娘,您怎么下来了。”
薛姨妈见李琛称那老妇人为“娘”,遂上前几步同李母道:“这位太太,我是薛蟠的母亲,也是先前同你家议亲的那个薛家,我自知我家乃一介商贾,身份低微,配不上您的儿子。还请您老发发慈悲,叫那指挥佥事放了我的儿子吧!”
李母先前晕了过去,故不知后头发生了何事,闻言忙看向李琛道:“什么,那位……是薛公子”她又看向薛姨妈身后面容哀戚的宝钗道:“这位……就是薛姑娘”
只听薛姨妈哭着道:“我儿薛蟠因退亲之事心怀不满,他又是个鲁莽的,故才找上门来,打了李公子一顿。可他是个没有坏心的,并不想置李公子于死地啊!那个京卫指挥使司是个吃人的地方,严刑逼供是常有的事,如今我儿……生死未卜啊!”</p>
李母听完这一番话,倒十分能理解薛姨妈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