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虞颔首:“去吧。”
温庭瑞一手抱着药,一手撑着伞,开开心心跑去找燕止危,步子快得随侍差点没跟上。
温知虞收回目光。
洗漱后,躺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只觉乏得厉害。
这些日子,她一颗心长久高悬,寝食难安。
今日,亲眼看着辛夷山崩塌,而燕止危和辛夷镇的百姓都还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她终于松了口气。
排山倒海的困意,将她汹涌淹没。
长久地忧思,松懈下来之后,人就容易生病。
夜半,温知虞浑身滚烫。
值夜的浅杏掀开车帘,借着夜明珠的灯一照,就见自家郡主满脸通红,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时间,人仰马翻。
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温知虞自小就被养得金尊玉贵,长到十五岁,风寒都没得过两场。
这次出行,竟发起了高热。
两个府医换了几次药方,热意依旧没退下。
温庭柏沉声:“再换一次药,若阿虞的症状依旧不减,只能快马加鞭送她回京。”
……
热意环绕,温知虞独自站在一个院子里。
高墙红瓦,日光从古柏枝叶的缝隙间倾泻而下,院中凉亭内影影绰绰。
温知虞朝凉亭走去。
凉亭里,翠衣少女转过身来:“母亲。”
温知虞怔忪:“怀璎……”
“母亲。”沈怀璎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女儿来看您了。”
温知虞难过至极:“怀璎,是母亲对不住你,母亲没能帮你嫁给心上人,没能救下你……
抱歉,母亲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沈怀璎摇头:“不是的……”
“你说得对。”温知虞自顾自话:“我只是他生儿育女的工具,是他的铺路石。
我这一生,活得失败至极。
我是一个……活着没有意义的人……”
“不是这样的!”沈怀璎含泪看着她:“母亲,您救下了辛夷山的百姓,救了上千条人命。
母亲,您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在怀璎心里,母亲最厉害了。”
温知虞拼命摇头。
“母亲。”沈怀璎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影也越来越淡:“怀璎该走了,您要珍重。”
温知虞想抓住她,却怎么也碰不到。
“怀璎……”
“沈怀璎!”
温知虞猛地从梦境中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噙满泪水,红得近乎滴血。
迷迷糊糊的,身边围了许多人。
恍惚中,她看见了一抹灼灼红影。
红影凑上前问:“沈怀璎是谁?”
温知虞颤声:“燕止危?”
“你认得出我?”燕止危惊诧地凑得更近了。
温知虞嘴巴动了动,泪珠子顺着脸颊滑落:“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燕止危:“?”
他一头雾水,转头去问温庭柏:“她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温庭柏眼底透着一丝疲色:“阿虞刚退热,意识正混乱着,你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嗯嗯。”燕止危转过头去:“大舅哥说得对。”
温庭柏:“……”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婚还没成,就乱改口叫人!
突然……
燕止危猛地扭头:“话说,沈怀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