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秋时节,她却一丝秋意都没察觉到。
心,越发沉。
前世,整个辛夷镇都被埋了,无一人存活。
朝廷编写年史时,只匆匆记了一笔,并未详细记载山崩前后是何种情况。
毕竟,想考证也找不到活人……
为了安抚罹难百姓散落在异乡的亲友,朝廷派人在辛夷的地界碑处立了一座巨大的无名石碑。
听闻,石碑上的名字越刻越多。
不知,上面可否刻了“燕止危”?
温知虞收回目光,吩咐:“快马加鞭,加快行程。”
年轻力壮的赵护卫抹了把汗,扬声:“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
领头的马跑了一阵,渐渐就放慢了脚步,要么东嗅西望,要么干脆停下来撅蹄子。
赵护卫打了个手势。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临近日落,乌云翻涌汇聚,日光从云层缝隙中倾泻下来。
连绵青山像是被渡上了一层金光,华贵耀目,是自幼长在京中的温知虞从未见过的美。
温庭瑞咂舌:“这是把千里江山图从画上搬下来了吧?”
语罢,他指着最巍峨苍翠的那座山的山脚:“姐!我看见辛夷镇了!”
温知虞顺着看过去。
她终于得见燕止危前世的埋骨地。
青山苍翠,云水环绕。
黄昏里,大批鸟雀沐浴着夕阳余晖往外飞。
惊人的美,透着不详。
温庭瑞站在官道上,隔着衣袍摩挲手臂:“我怎么觉得,这美景怪瘆人的?”
“虫鸟禽兽,比人更容易感知危险。”温知虞手指掐进掌心:“辛夷山快崩了。”
温庭瑞一听,急了:“那我们怎么办?”
“郡主,二公子,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赵护卫走上前来。
确实是不能往前了。
温知虞当即安排:“队伍原地休整。赵护卫,你拨三队人马出来。
一队在此处查探山形,一队去寻大公子,余下一队……务必找到荣安王世子。”
赵护卫不疑有他:“属下领命。”
队伍原地待命,暂时扎营休息。
派出去的三队,迅速在山林和官道上散开。
望着有条不紊的温知虞,温庭瑞挠了挠头。
他怎么觉得,姐姐这些日子变化好大?
她变得更温柔、更沉静、更有主见了。
看他的眼神,也和母亲看他时一模一样……
越相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都是一天出生的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难道,他和阿危还有京中那群纨绔待久了,把自己玩废了?
真好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家人里,有一个聪明就够了!
温庭瑞重新高兴起来。
夜幕,悄然降临。
伴随而来的,是瓢泼大雨。
烈日暴晒了几日的巍峨青山,在暴雨夜悄然撕裂出一条口子,越撕越大。
“轰隆……”
夜半十分,连绵的青山在惊雷声中震了震。
马车外,惊叫声一片——
“塌了!”
“辛夷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