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
中途,下起了雨。
大雨夜黑得早,一行人刚渡过一条河,最后一辆马车还在水中,河水突然暴涨。
马匹受惊,一脚踩空,眨眼就拉着一马车的行李,在翻腾的洪流中失去踪迹。
惊雷阵阵,银蛇撕裂长空。
马匹受到惊吓,不停嘶鸣。
队伍一下子乱了套。
胆小的婢女,惊慌失措地抱成一团,哭出声来。
映桃和浅杏从另外一辆马车下来,撑伞过来护主,没走两步,伞上油纸就被吹飞了。
大雨滂沱,将人全浇得湿透。
马车里的温庭瑞,脸都吓白了。
他掀开马车帘子,问:“赵护卫呢?”
小厮擦着脸,大声回道:“回禀二公子,咱们的马车被冲走了一辆,赵护卫带人去追,看能否捞回来。”
“水这么大,捞得回来么?”温庭瑞问。
小厮哪里知道这个?
温知虞掀开车帘,从河岸往下望。
雷光下,湍急的洪水卷着山间的枯枝落叶翻腾远去,其中,还扑腾着从山上带下来的活物。
她活了两世,从未见过这阵仗。
说不恐惧是假。
她顾不得淋雨,半张脸探出车窗,叫住传话的小厮:“让整个队伍马上往地势高且空旷的地方走。
此外,赶紧把赵护卫叫回来。”
小厮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声应道:“是!”
眨眼,人就消失在雨幕中。
马车冒雨前行。
行了约摸一炷香,一行人终于找到了一处还算宽敞的平地。
在雷光的映照下,山下洪流犹如猛兽,带着吞山之势,波涛汹涌地往夜色深处涌去。
随侍们脸上皆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赵护卫带人回来时,雨势已经小了不少。
他衣袍褴褛,上前就单膝跪地请罪:“属下无能,未能追回落入水中的马车。”
“丢了什么啊?”温庭瑞问。
赵护卫回道:“回禀二公子,丢的是郡主的换洗衣物。”
“衣服啊?”温庭瑞转头看了一眼温知虞:“姐,你的衣服被洪水冲走了。”
赵护卫跪地看着马车。
只见,车帘被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温柔貌美的容颜:“为了车衣服,你不要命了么?”
年轻的护卫一愣。
温知虞语气很客气:“在你眼里,我、二公子和你以及你手下的性命,还不如一车衣服么?”
“不是的……”赵护卫被问得面红耳赤:“属下见他们已经护好郡主和二公子,才试图去捞行李的!
属下有罪,请郡主和二公子处罚!”
到底是年轻莽撞。
温知虞不愿多为难他:“任何时候,性命都比身外之物重要。衣服没了还可以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今夜若折在这里,你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以后,别这么冲动了。”
说完,放下车帘。
雨中,赵护卫愣了很久。
因为突遭洪流,马车损毁了好几辆,原本两日的行程,硬生生拖成了四日。
辛夷山,日头明媚。
才踏上辛夷地界,一行人就热得不行。
马车内,更是闷热难忍。
热得受不了了,只能把车帘撩起来。
温庭瑞把腿搭在车门处吹风:“晒成这样,官道都裂开了,不至于会山崩吧?”
温知虞往外看去。
晴空万里,日头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