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还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夏子衿靠在软榻上喘息一声。馨儿回来后就找出她往日养生吃的丸子塞到她嘴巴里,夏子衿咽下去后,才觉着缓上一口气来。
这会儿外边婢女敲门了,端着饭菜进来。馨儿原是站在一旁伺候的,夏子衿看着她脸色苍白饥肠辘辘的模样,挥了挥手,指了个婢子端着一碗饭菜让她下去吃饭。馨儿连忙侧着身子谢赏赐,倒没继续坚持,就这么回耳房去了。
酒足饭饱,夏子衿背靠着躺椅,深吸一口气,面色都好了许多。夏盛卿在一旁,手掌贴在她的腹部轻轻揉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到身旁这人身上,瞧着像镀了一层金边似的,夏子衿看着他这模样,微微吸了口气,一时间,竟觉得岁月静好。
但继而,她就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看着风光,实际上背后是万丈深渊,说不得一个不慎,人就跌落到背后的悬崖去了。夏子衿看着自己纤细的双手,手指苍白的里面的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她一时忍不住心生悲怆,“盛卿,我还能活多久?”
她原本就亏损了身子,这会儿又中毒引动藏在心底的那些烂疮旧疤,胸口痛的厉害,但她不敢告诉夏盛卿,怕他又为自己担心。且她说了也没什么用,为着她腹中的孩子,她不能吃药。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可至少得让她撑到大权在握,这江山都稳固了之后,若不然,她的儿子和夫君该怎么办。
夏盛卿的动作一顿,刚准备叫她别胡说,一抬头,就看到她苍凉的眼神,这模样让的他差点就觉得眼前这人是不眼熟要随时飘远了。
这个念头猛然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的身子一接着一下的抖起来,猛然抱住夏子衿,“子衿,为夫在这儿。”
夏子衿从失神中恍然清醒,望着他担忧的神情,笑起来,“盛卿,我知道,你放心,我刚刚只是胡说罢了。你不用担心。魅娘不是也说了,我这身子,只要好好将养,还是有机会的。”
夏盛卿狐疑的看着她,突然转头就让馨儿去请魅娘过来。魅娘昨儿个喝的大醉,这会儿还在屋子里睡觉,听到敲门声,立时爬起来,就看到馨儿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说是夏子衿又出事了。她对病人一向尽心,接过婢子手里的湿毛巾擦了把脸,衣裳都来不及换,急匆匆的拉着馨儿往夏子衿的屋子赶。
在路上,馨儿就对她说了这几日在废太子府发生的事情。魅娘眉头拧成个疙瘩。等见到夏子衿之后,她二话没说就抓住夏子衿的手腕。夏盛卿在一旁紧张的瞧着,不时看着她二人。
夏子衿的视线落到魅娘的手指上,舔了舔唇瓣,就在她准备和夏盛卿说话的时候,突然抓住她的手掌,急切的道:“魅娘,本公主要不要紧?”
魅娘一怔,就望见她藏在急切之下眼眸里不易察觉的厉色,以及哀求,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公主不必担心,只是有些损了身子,公主好好休息便是。”
她中毒的事情,夏子衿一早就告诉了馨儿不许告诉夏盛卿,因而听到魅娘这诊断,他不由松了口气,倒没有多想。夏子衿同样在心底舒了口气。魅娘看着二人的脸色,就知道她中毒的事情,夏盛卿定然是不知道的,若不然,此刻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这说法。
夏子衿见魅娘神情变幻不断,生怕她又想对夏盛卿说实话,扭头瞪了夏盛卿一眼,“我都说了无事,你还偏要魅娘跑一趟,好了,盛卿,你我这几日都被困在二皇嫂那儿,朝中有侯爷瞒着,那些大臣原就不想你去,想必也不难应付,但那些折子,你可该去看看了。皇上想必也念着你了。”
听出她的提点,夏盛卿点了点头,起身进宫去见皇上。这事没必要瞒着,就该闹出来,让大理寺卿彻查,到时候,就算夏启轩想要包庇巫族圣女都不成。不管这下手的人是谁,是巫族圣女擅自行事也好,还是林润玉叫她下的手,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见他出去,夏子衿才望着魅娘笑起来,“方才多谢你替本公主瞒着了。”
魅娘将手一收,沉了脸,“你自己不愿意告诉他,我也不能强求,只是我早先就告诉你,不要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若你当真不愿意要肚子里这孩子,犯不着这么去折腾,不如一碗药打了,省的你这样东奔西跑,回头生产时没了力气,身子亏损,为这孩子丢了性命!”
“魅娘!”馨儿在一旁见她越说越严厉,禁不住跺脚喊了一声,“公主刚刚回来,身子虚弱的很,你就不能温和些吗?”
魅娘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夏子衿就张嘴欲劝,谁晓的这嘴巴一张就咳出一口血来,洒在地上,鲜红的,看着吓人。馨儿忍不住,一下子叫起来,随后猛然捂住嘴巴。
“公主,你怎么了?”馨儿忙上前扶着她,就见夏子衿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样子。
魅娘只能收了声,不耐烦的冲着馨儿道:“你到一旁去,我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