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药还烫着。”嬷嬷欲言又止,这碗底还带着些许微烫,若是烫了手……
月静安见她犹豫,嗤笑一声,“嬷嬷,这药本宫也不是第一次喝了,一会儿便凉了,你且给本宫吧,只是这药苦的很,你去拿些蜜饯来,要不然,实在难以下咽。”
嬷嬷这才将碗递过去,转身去桌子上端了一碟子蜜饯过来,月静安闻着那股子药味就一阵恶心,胃液翻滚不止,差点没吐出来。
这些日子汤药不断,都快将她给喝吐了,这身子半点儿不见好不说,反而越加衰弱。偏生那些太医来了只会说她忧思过度,之前明圣帝那一脚伤了她心肺,一个个的,都叫她放宽心休养,她如何能静下心。
月静安捏着鼻子,皱眉将药汁一口喝下,嬷嬷眼疾手快,忙挑了个蜜饯递到她手里,月静安立刻塞进嘴巴里,才将那股子药味给压下去,抚着胸口顺气。
夏盛卿从密道进来时,就看到月静安消瘦的脸庞,以及她喝药时的痛苦样子,冷硬了多时的心脏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月静安听到动静,抬头望去,脸上扬起个虚弱的表情来,“你来了?”
“母妃。”见月静安脸上的倨傲全部消失,脸上满是疲惫,夏盛卿心口好似被一根极细的银线穿过,拉扯着疼,他嘴巴张了张,带出一声细微的叹息,走到月静安跟前坐下,上下打量她,墨色的瞳孔里神情复杂。
月静安瞧着他面有愧色,不觉轻笑一声,“你难得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母妃这些日子身体可好些了?”夏盛卿扯开话题,望着她明显瘦了一圈的手腕,以及斜落到胳膊上晃晃荡荡的手镯,嘴巴动了动,询问出声。
月静安捏着帕子,点了点头,“好些了,盛卿,母妃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你既然不愿意登皇位,母妃不逼你,明珠公主是个好的,愿意为了你着想,只是你的身份到底是个问题,若是日后被人捅了出来,你该怎么办?”
瞧着她忧心忡忡,当真为自己思考的样子,夏盛卿不由自主的抿紧唇瓣,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脏好似被一勺热油浇过,一下子焦灼起来,“母妃……”
嬷嬷在一旁听着月静安这样说,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嘴巴动了两下,到底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没敢多出声。
等着夏盛卿离开,嬷嬷才迫不及待的道:“娘娘,您刚刚同殿下说的是真的吗?这么多年的谋划,眼看着就要成功,娘娘真的要放弃吗?”
“放弃?”月静安古怪的看她一眼,“嬷嬷,你怕不是老糊涂了,这种事情,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如何能放弃?莫不是嬷嬷也被那混小子说服了?”
“那娘娘刚才为何?”嬷嬷一颗心顿时落回肚子里,虽然月静安语气寒凉,嗓音好似从刀面上划过来的,她还是觉得安心。
月静安烦躁的敲了敲桌面,“现在他一门心思只顾着夏子衿那个小妖精,只顾着儿女情长,记不得自己的身份也是正常,嬷嬷可是忘了本宫前些日子说的话了?他不愿意记起自己的身份,总有人会愿意帮着他想起来的。”
嬷嬷怔了片刻,就想起之前月静安的计划,整个人好似被人从头到尾按进深井里,任是她百般挣扎,都没法呼吸。
直到月静安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嬷嬷可是怕了?”
“娘娘……”嬷嬷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呢喃一声,“老奴只是担心娘娘。”
月静安端着茶盏的手掌抖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喝下一口茶,避开她这句话,“嬷嬷,去通知坤沙首领到本宫这儿来一趟,本宫有事与他说。”
嬷嬷点头,刚准备离开,月静安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手上的杯子“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紧跟着,她就吐出一大蓬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