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呼尔赫在城楼下看着匈奴军以一须臾十数人掉落的速度从城墙上剥落,惊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此战势在必得的,所以并没有阻拦匈奴士兵们蜂拥而上攀爬白云关城楼的举动,可现在但凡是在城楼上攀爬着的士兵无一不受那烈火熊熊的戕害。
眼前的火光冲天里凄叫殒命的是匈奴的士兵,在城楼上反客为主以流箭逐杀他们的是大莱人,这样一番倒置的情势无疑是让呼尔赫慌了神。
“快!快让人都撤回来!”呼尔赫破口大呼,一把络腮胡也被眼前措手不及的局势惊得抖了起来。
匈奴大军慌忙着往回撤退,被火油粘着手脚固定在城墙壁上的匈奴兵却是怎么也退后不了,现在他们才知道这个所谓浇过滑油的城墙壁根本就是大莱人的圈套,被烈火席卷过的城墙壁哪里还是原来滑不溜秋的样子,分明就是要将人死死粘连在城墙壁上的火胶!
他们不知那是因为原先的火油里加了些别的东西,而特质的火油则会在大火的烧灼后瞬间蒸发所有的水分,从而变得粘稠粘连,宛如是天然而生的粘胶一般。
然而情势之下哪里是能说撤就撤的,大多的匈奴兵都被牢牢粘在城墙之上,一动也不能动,但是身上的火烈灼烧得他们着时疼痛不堪,他们宁可将自己的手脚皮肉活生生地从城墙壁上撕下来,也要从如地狱一般恐怖的白云关城墙上逃离,顿时之间焦灼的气味与血泡噗呲声四起,说不出的怪诞怵人。
这样一番逆转不仅是让匈奴人惊慌失措,更是让大莱的一干兵将们都惊得有些失神。甚至于站在城楼上一字排开的五百士兵们都没有想到,自己亲手从城楼上到下去的特质火油竟然会引发这样一场可怕至极的反击场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夏天勤之前打算怒斥黄尘烟的脚步也停在了那处,对于眼前一片火光彤彤的场面,有些惊得结住了舌头。
黄尘烟倒是比所有人都冷静,她依旧是神色淡然地站在城楼边,往下睥睨双眼望着一干匈奴人被烈火吞噬,清冷的眉眼带着几分残忍意味。
“昔日周国用火荼的方式力王狂澜,今日我黄尘烟便也借鉴了一二,匈奴人侵我大莱数十年,廉扰乱边疆太平,搅和得始终百姓们苦不堪言,边疆一带民不聊生。他们未曾想过,自己掠夺的地方也是别人的家园,自己滥杀的士兵,也是别人的儿子或是丈夫。今日我便以此方式要他们记住,侵略别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望着城楼下边神色慌张地指挥着匈奴人撤退的呼尔赫,忽然讥讽着往下冷冷一笑,落下了几句重话。
“你就是匈奴国的将军吗?”她低垂着眼,带着与生俱来的凌厉士气,隔着一重城墙下望看呼尔赫,眼中闪过几分仇恨。“听闻昔日精武将军与匈奴的呼将军殊死交战,却在白云关城墙下被匈奴国最勇猛善战的呼将军斩杀。此将军在传闻中生得络腮胡子吊梢眉,倒三铜铃目,想来与你正是一般无二呢。”
呼尔赫泠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自己耳朵里,在焦头烂额之际不免恼怒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只见城楼上的那个女子以一种深幽而憎恶的眼光看着自己,虽说两国交战死伤无数,众多大莱人都声称是恨透了匈奴人,可是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好一个大莱人,竟有这样奇巧的手段,损我匈奴士兵,难道不觉羞愧也?”
“强盗逻辑。”黄尘烟耻笑,“你匈奴损我大莱数万兵将,又何时羞愧过?”
诚然是没有的。
“哼,你们用这种阴毒的损招就想躲过我们匈奴的进攻吗,今日尚且算你们略胜一筹,但是他日再战,别再想着占着便宜!”他咬牙放话,见到城楼上泱泱挂着大片来不及挣脱火舌吞噬而被烈火烧干成焦炭的尸首,有些不甘的恨意。
“能不能,且拭目以待,今日之事开端,大莱与匈奴的殊死相争,才刚刚开始。”
呼尔赫眯起眼睛盯看着黄尘烟衣服气定神闲又故意激将地与自己说话的样子,忽然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像自己印象中的一个人。
“婆娘你是谁?
城楼上的寒风吹动着黄尘烟的衣摆,轻柔的纱衣卷着她的发丝,有着与她的言语不通的和兀。
“你昔日的宿敌之女,精武将军府,黄尘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