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五月二十,离荣遇与夏子言的大婚还有半月。因着广州湾暴乱被很好平定,流寇几乎被绞杀殆尽,而这些流寇多是从海上倭国而来,流寇肆意妄为多多少少也是倭国皇帝默许的结果。
此番大莱大挫流寇,倭国皇帝担心明圣帝记恨倭国暗地私放流寇进广州湾,匆匆地派了使节来大莱求和示好。
明圣帝一向不把这种小国放在眼里,况且这次是他们狡诈在先,胜国的气度虽要有,震慑威严同样必不可少。
接待倭国使节的地点放在了观月台,这地方一向是明圣帝同大臣取乐所用,足以见得倭国地位之低。
此时是星辰初升,观月台上灯火通明。
明圣帝在龙座上执杯饮尽,扶膝大笑,眼中精锐光芒如寒月闪耀。
荣遇被安排在明圣帝下首的第一位,可见他如今在明圣帝心中地位可谓不俗,加上即将成为天子驸马,又多了一重身份,明圣帝对他的重视甚至让许多皇子都有些眼红,好在荣遇不是明圣帝的儿子,否则这样的风头必定让太子等人都坐不住。
“大莱皇上,小臣敬您一杯!”倭国使节是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下颚一撮山羊胡,容貌平凡却长着一双精打细算的眼睛。
明圣帝举杯一迎,转头对荣遇道:“世子也与使节喝一杯吧,此番青龙关之战两国不打不相识,日后世子在广州湾守军时说不定还会和使节有机会碰面。”
他对荣遇投去一抹颇有深意的眼神,荣遇立刻心领神会,举杯敬倭国使节,扬起嘴角道:“使节此番来我大莱着实辛苦,既然倭国有心同咱们大莱交好,那大家便是朋友,日后有什么难处也可以互相帮衬,若是哪一天使节缺了口粮,大可以明面上到青龙关报上我荣遇的名字,必定少不了使节的!”
他这般说,确是让倭国使节脸上有些不好看,倭国本就是一个资源匮乏人口又多的国家,常常因为分配不均而产生内乱,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流寇从倭国出来三天两头偷袭广州湾的原因。
荣遇这般说辞,岂不是暗自表现他们倭国国穷,又暗指他们没有在明面上做事?
虽说这都是事实,但这般暗讽也着实让倭国使节略感羞辱。
他精细的双眼眯起来,嘴上确是客客气气地带着几分谦卑:“世子说的是说的是,小臣回国后必定同我王禀报,倭国定会铭记大莱恩惠,友好相交!。”
明圣帝笑了两声,又哪里会信他,倭国人一向阴险狡诈,又极爱做迎风吹倒的墙头草,非但不能深交反而是一个随时会反咬一口的毒蛇般的存在。他早就有意要吞并倭国,又遇上这一回广州湾暴乱损失上万士兵的事情,歼灭倭国的决心便更加坚定。
此时两国交涉不过是互相试探态度,既然倭国不仁大莱也可不义,明圣帝锐利的双眼紧盯倭国使节,心中已然想好了在他回国呈递两国友好书后杀一个措手不及。
“哈哈哈,来,今夜不醉不归!”
笙歌阵阵,莺燕舞动,旖旎的极乐又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又过三日,荣王妃亲自进宫与月静安商讨大婚最后的细节。
夏子言乖巧地坐在月静安身旁,俨然是一副让荣王妃越看越是喜爱的好媳妇模样。
“王妃亲自来真是太客气了,本宫也未曾准备什么招待。”
荣王妃和气地笑道:“莲妃娘娘这么见外做什么,很快咱们便是一家人,我这做母妃的来替遇儿操持婚事,更要亲力亲为才妥当。”
说着,荣王妃便牵起了夏子言的手,十分亲切地拍了拍,又将自己手上一只深绿纯粹的琥珀玉镯顺势褪下带进她的手腕。
“王妃,这使不得……”
“你收下便是。”荣王妃道,“这是荣王他们祖上传下的琥珀玉镯,只传给荣家新妇,本妃带着这镯子也有二十来年了,现在是给你的时候。”
夏子言轻抚摸过那成色极佳的玉镯,漾开了笑意,曲膝一福身子柔柔地道了一声:“多谢王妃!”
“如今叫王妃,过不了几日便要改口成母妃了!”
荣王妃乐呵呵地笑着,对这个儿媳妇怎么瞧怎么喜欢。
“荣王昨日还交代遇儿这几日军务稍微放一放,多陪陪你,你二人就要成婚,本妃与荣王也极是高兴的,听闻广州湾平定的主意是七公主所出,荣王很是欣慰,巴不得用遇儿换你这个女儿呢!”
夏子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月静安,而后者神色如常,又向她递去安抚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