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夏子衿听到这里已经是疑惑不已,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明圣帝发这样大的火?
“还有……”小桓子偷偷看了一眼夏子衿的角色,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低下头闷声地念了一句,“还把夏总管给关起来了……”
夏子衿的脑袋里和窗外的闷雷一样轰隆一声,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
仿佛是要映衬着春日喜怒无常的天气,连带着人也喜怒无常起来,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新官员上任,又怎么顷刻间就成了如此境地。
“奴才听说,那周大人上奏的奏本中写到,今年的科举文试最后一场殿试,仿佛是试题泄露,那李白祖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亲侄儿,常年住在蜀中,是个实打实的顽固子弟。据说李白祖文采极其平庸,然而这次却得了探花之位,显然是事先得知了殿试的题目,找人代写一番,再在大殿上默写了一遍。”
小桓子攥着袖子,眉头拧得紧巴巴,仿佛是为此事所震惊。
“皇上看完奏则后大怒,就要李白祖现场把他写的文章背诵一遍,哪里知道那李白祖支支吾吾了半天,竟然是一句都背不出来,当场就吓得腿软跪在地上求饶。皇上深知这奏则恐怕是汇报属实的,于是革了李白祖的职位关进了天牢里,叫夏总管也一同关了进去。”
听得如此,夏子衿不由皱眉,泄露科举试题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明圣帝把夏晟卿关了起来,岂不是……
完了。
夏子衿此刻脑袋里之蹦出来这两个字。
历年以来,殿试的题目都是机密,由皇帝拟定,再交给贴身太监总管,于第二日殿试伊始放出题目,中间绝不能让他人接触。
换而言之,事先知道殿试题目的,只有夏晟卿一个人。
“皇上可有说怎么处置?”夏子衿咬着唇瓣,心中的不安与担忧已经漫到心口,她相信夏晟卿绝不是这样的人,既然发生此事,就说明有人处心积虑要置他于死地!
“皇上已经命令大理寺卿接手此案,说是要查一个水落石出,其中涉及的官员不下十人,朝中已经人心惶惶了!”
夏子衿下唇微颤,这样大的案件足够引起全上京乃至整个金莱的动荡,科举本来就讲究公平而已,如若有人提前知道试题,又何来公平二字,恐怕天下的学子都会为此寒心。
如此一来便说明,若是夏晟卿一旦定罪,明圣帝是绝对不会轻饶过他,恐怕只要涉及这个案件的人,都难逃一死。
“不……一定要救他!”
夏晟卿咬着唇瓣,匆匆起身,连斗篷也来不及披上,提裙就要往外冲去。
“公主!外头下着大雨呢!”
小葵抱着竹柄的油纸伞,慌忙就跟了上去,噼噼啪啪的雨点打着伞面,最后又沿着伞尖滑落,归至土壤之中。
倾盆大雨还在下个不停,氤氲的水气弥漫在半空,汇聚而上,带着湿润的土香与树木沼气,直直钻进人的鼻腔里。
这场雨仿佛是要将深冬里隐藏着的污垢全都冲刷干净,砖瓦上水流不断,带动着哗哗声,直叫人心烦。
“父皇!儿臣求见!”
夏子衿跪在御书房外已经一个时辰了,可明圣帝却拒而不见,明摆着是已经知道她的来意,却不予理会。
“父皇,儿臣求见!”
夏子衿依旧重复地念着这句话,膝盖已经发麻得没有了知觉,发上沾染着湿漉漉的水汽,面容却依旧倔强。
隔着一扇殿门,明圣帝自是将夏子衿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揉着内心,桌案上满满堆着弹劾斥责夏晟卿泄露科举试题的奏则,大理寺卿的审查还在过程之中,涉及官员已经牵扯到了十五个人。
“皇上……您真的不见公主吗?”
小夏子在一旁掌墨,一下一下研磨着浓稠湿润的墨汁,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
明圣帝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未变,冷冷道:“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难不成你也要学夏晟卿一样欺瞒朕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小夏子陪笑着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闭嘴不再言语,只一边偷偷瞟看着明圣帝的神色,一边却在心里打鼓,明圣帝如今是越发地喜怒无常了,连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太监,也是说关就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