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慢悠悠地打量着白娉婷,从夏子衿的接风宴之上白娉婷的圣前失礼开始,她便已经是对这个侄女十分不满。如今更是证实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理,有刘氏这样的榜样,难怪教的她这样上不得台面。
而白娉婷听得太后突如其来地冷言疏远,心头大惊,畏畏缩缩地跪直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出,弱弱道:“是……太后娘娘。”
太后这才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又端起茶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浮沫。
白娉婷不明所以,却又担忧着刘氏的事,左等右等,太后只是一味地喝着茶,却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
“你还有何事?”太后抬起头来瞧了白娉婷一眼,眼底的不耐与厌恶显而易见。
“太后……我母亲的事情……您可有劝说父亲将母亲接回去?”白娉婷吞吞吐吐道,胆怯地对上太后沉下的双眼,心中打鼓一般。
太后嘭地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随手砸了出去,茶水溅了白娉婷满脸,浓郁的茶味便在空气中散发了出来,而白娉婷的衣摆之上还粘着几片泡开的茶叶,着实有些狼狈。
“白娉婷,可别忘了你的身份,虽说你是哀家的侄女,却也是润儿的侧妾,更是晚辈,哀家是堂堂太后,怎能受你摆布差遣?”
太后气指一喝,对她更加厌恶起来,抚着胸口道:“刘氏那是咎由自取,毒杀重臣之妻,借此上位,此等阴险恶毒之妇,白家岂能容下她?”
白娉婷的脸一下便垮了下去,如今连太后这条路也走不通,那刘氏想要回白家便真真是无路可走了。她心中却更多地是为自己悲哀,背上了弃妇之女的罪名,她在王府中要如何在众姬妾面前抬起头来?
“你是我们白家的子嗣,切莫学了刘氏的腌渍手段去,润儿的后院人可不少,你若有样学样,可别怪哀家不念咱们的亲眷情分!”太后一字一句地重言道,一双凤眼虽已经皱纹密布,却依旧清明着,她如此便是警告着白娉婷在林润玉后院之中要懂得安安分分,落得个侧妃的位置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谁去。
白娉婷的肩膀已然是抖得厉害,她连连点头,十分乖顺,只怕太后会将自己与母亲刘氏归为一类。她已经失去了刘氏在白府的地位帮衬,若是她失去了太后这一棵仰仗着的大树,日后在林王府中,岂不是要看人脸色去。
然而太后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只听得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便冷声道:“明白便好,哀家也有些乏了,你且退下罢。以后若是哀家未传召你,不许私自到哀家的寿康宫来!”
白娉婷愕然,太后此番言语便是表明了要与她划清界限。她木愣愣地看着太后拖曳着宫裙慢步进了内殿,只留下她一人还跪在那撒了一地茶水的地上。
她恍恍惚惚地从地上起身,殿外头的鹅毛大雪飘飘扬扬,她今后仿佛也要如此飘飘扬扬,煎熬度日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白娉婷正一腔的愁苦,夏子衿却乐得容易。
她靠垫着暖烘烘的鹿茸皮软塌上,听完了小桓子将白显仁休妻与白娉婷失魂落魄离开寿康宫的事情全数报告了一番之后,只觉得心情格外地好。
“做得好,小桓子,刘氏的事情你立了大功,本公主定会好好地赏你。”夏子衿微微笑道。
她对待下人一向都是恩典有加,很不用说小葵与小桓子这等心腹之人,虽说上一世她嫁入了林润玉府中,小桓子便被分派到了别的主子处伺候,相处得并不多。但重生的这半年来,她也能清楚地知晓小桓子是个忠心可用之人,不由得对他更为器重起来。
“公主过奖了,小桓子是公主的奴才,自然要为公主效力,算不得立功,更不敢求公主赏赐!”小桓子挠着头乐呵呵地笑了一声,他本就是忠厚之人,遇上夏子衿这等既不打骂奴才,又和颜瑞色的主子,自然是用心伺候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本公主一言九鼎,说赏你便要赏你!”
夏子衿挑了挑眉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暗紫色刺绣的锦囊,递给了小桓子。
“里头是两张五千两的银票,你且先拿去给你弟弟置办婚房吧。”
小桓子又一瞬间的愣神,伸手捧着轻飘飘的锦囊,却好似千斤重,支支吾吾道:“公主……您怎么知道……”
夏子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道:“小葵告诉本公主的,她道你这几日夜里总在长廊外头唉声叹气,问了她一番便知晓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