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衿听了更是觉着心里有一块地方揪着生疼,她恍惚地摇着头,嘴里一直念着不会的,不可能的。
“那瘟疫不是只有接触过病毒尸源和患者才会感染吗!本公主明明在信里交代过的!为什么还会!”
“听说……有一个侍卫在埋感染瘟疫而死的尸首之时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手,于是便染上了瘟疫,他害怕自己被隔离,于是秘而不报,许多与他有接触的侍卫纷纷感染,就连夏总管也……”
小桓子越说道后头声音越小,夏子衿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握着拳头,心中的一块地方已经冰冷颤抖起来。
不,她绝不能这样干等着,等到江南那边传来夏晟卿不知而亡的死讯?她做不到,怎么样她都要亲自去一趟江南,夏晟卿是为了她才去的江南,是为了她才感染的瘟疫,她绝不会丢下他。
乾清宫内,明圣帝坐在软垫之上,他撑着额头,已然是被早上金銮殿上的事情闹得头疼犯了,而此刻夏子衿跪在面前,说出的事情却更是让他又头痛几分。
“子衿……你是公主,为何要以身犯险去那是非之地?江南现在到处都是得了瘟疫的百姓,你若是感染上,又要如何?”
明圣帝心中本就不快,只觉得夏子衿实在是不识大体,她去了江南,自己染上瘟疫就罢了,那要命的东西若是被她携带着回了上京,进了宫里,难道要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染上吗?
“父皇,不是儿臣要任意妄为,只是此番瘟疫形式凶猛,旁的药已经是治不住的了,若是不想江南除了水患却成了另一个炼狱,就必须要用特效药根除源头!”
明圣帝听她说得有道理,捏了捏眉心,让她继续。
“儿臣自幼在江南,儿时曾经染过一次瘟疫,体内有了免疫,是不会再染第二回的。因着这样也晓得一些处理善后的法子,如今江南在危难之中,父皇是万金之躯,自然不便亲生救百姓于水火,儿臣身为父皇血脉,理应为父皇排忧解难!”
明圣帝冷静一番,被夏子衿说得又动摇了起来,身体往前倾了倾,半信半疑道:“子衿真晓得如何治瘟疫?”
夏子衿点头,前世那位书生虽然留下了治水的法子,却不曾学过医术,江南有好一阵子笼罩在死亡的气息之中,直到后来从东瀛来了一位神医,写下救世良方,这才把江南从人间炼狱变回车水之乡。这份方子一直为江南所推崇,从此以后瘟疫再也没有在江南一带出现过。
“儿臣小时候染瘟疫是吃了一个云游四方的赤脚仙的药才好了起来,那赤脚仙还给儿臣写了药方,儿臣至今也不曾忘记。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往江南,若是能让江南太平,百姓也定然不会忘记父皇您的恩德的!”
夏子衿将功劳提前放到明圣帝的头上,姿态也是款款大方。明圣帝捋着胡子,眼珠转了又转,夏子衿既然拿的出那样好的治水方案,想来这一次治瘟疫的法子该也是真的,若是真能平了这瘟疫,那便是解决了他心头的一座大山。
“如此,朕答应便是!”
明圣帝此时心中总算舒开了一些,他瞧着夏子衿坚定的模样,也不免有几分感叹,若是夏子衿是男子,断然会比他那些个只会顶撞他和他作对的皇子们强上百倍,只可惜了是个女儿身。
“此去江南,子衿切记要谨记你公主身份,万万不可给我大莱王朝皇族丢了颜面!”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夏子衿大礼跪拜,匍匐在地上,表情藏在衣袖下,却是有些嘲弄,事到如今,明圣帝却还是想着要维持天家体面,若是她不说自己儿时得过瘟疫已经免疫,他怕是更怕自己带了病毒回来传染众人吧。
“这是朕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朕,子衿到了江南若有何难处,便可带着令牌从都督府调遣人手。”明圣帝将一褐铜圆形令牌交与夏子衿,上头描刻着龙纹与楷体的令字,触感冰凉而沉甸。
“谢父皇!”
明圣帝点头,道:“既如此便早些回去收拾行李吧,朕明日会让一支骠骑军护送你。”
夏子衿行礼退下,出了乾清宫。
她拢着肩上的披风,还有几日便要入冬了,上京的夜晚也格外发冷了起来。
“走吧。”她对小葵道。
江南那边还是个未知数,她只有快马加鞭地赶过去,才能早一日到达江南,见到身处险境的夏晟卿。
冬天就要来了,看来,她能与夏晟卿在江南赏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