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是杨行本的旧部,只嘿嘿笑了两声,便头也不回的去了。杨行本做事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安排了一场好戏,几十个逃走的俘虏带着尹子琦降唐的消息消失在朦胧渐亮的雾霭之中。
秦晋打了寒颤,一夜大雨终于停了,轻轻的起了晨风,竟让人感受到了隐隐的秋意。
他打算去看看清虚子,别看清虚子表面上没什么事,但已经有亲卫刚刚偷偷的告诉他,此人回到火器营就吐血了。
对于秦晋而言,清虚子更是个研究火器的奇才,如果因为这一战就稀里糊涂的死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清虚子见到秦晋以后大为意外,因为以秦晋的性子从来不会主动到火器营中视察,现在见他 突然出现在火器营中,便裂开嘴笑道:
“大夫怎么到贫道这火器营中来了?”
秦晋一面笑着,一面观察清虚子的面色,果然在勉强的笑意下是一张苍白又略带痛苦的脸。
“听说你吐血了?”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询问清虚子的伤势。
清虚子则以右手握拳,使劲在自己的胸膛上砸了砸,以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哪个杀千刀的胡乱传话?贫道只是倒霉,在大爆炸时不小心咬掉了半截舌头,这也算吐血?”
见秦晋满脸的怀疑,不肯相信,他又张开嘴,伸出了舌头。秦晋借着火把的光芒,果见其舌尖缺了一块,伤口虽不大但看着却让人觉得浑身一凛。
不过,秦晋却笑了,清虚子这货平日里就是个话唠,之后要见着自己就嘚啵嘚啵说个没完没了,现在让他缺了块舌头,以后说不定耳根子能清净不孝。
把舌头缩回去以后,清虚子的脸上则再也不掩饰其心中的愤恨。
“这帮杀千刀的叛贼,如果不是他们,贫道又怎么能伤了舌头?大夫也知道,贫道一身本事,有半数都着落在这舌头上呢……”
秦晋实在没忍住,竟噗嗤笑了出来,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得是战国时的纵横家张仪,此人在楚国时遭到令尹昭阳的迫害,受尽酷刑后又被驱逐出境,张仪不担心满身的伤势,却让随行的人看看自己舌头是否完好。
“缺了块舌头,还不影响说话,疼倒是不可避免的,好好将养,秦某会在天子驾前为你请功!”
却见清虚子眨巴了几下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贫道乃是世外之人,功不功的还真难看上眼……”
秦晋则故意板起了脸。
“既然如此,也省的秦晋多费唇舌了,此事不提就是!”
清虚子的话原本还未说完,此时见秦晋如此说,就赶忙伸手拦着他。
“别,别啊,贫道说了不要功劳,可没说不要别的啊!”
秦晋没好气的笑了,就知道这货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打发。
“说吧,你想要什么?”
清虚子则腆着脸道:
“大夫最清楚了,火器营最缺的是什么?经费啊!如果大夫能给火器营再追加五成的经费,贫道还要那些功劳作甚?让给有需要的人就是。”
说着,他转眼间又愁眉上脸,指着满地的狼藉和隐隐未灭的火星。
“如今火器营几乎所有的库存火药都损失殆尽,若想恢复战力,没钱是万万不行的啊……”
清虚子忍着舌头的疼痛,又说了一大堆话,秦晋则明白,他无非就是想要钱而已。
不过,秦晋又岂是轻易能被人糊弄的,便笑着说道:
“狡兔还有三窟,你比狡兔还狡猾,又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火药只堆在一处库房里?以为秦某不知道吗?”
眼见着自己的谎言被拆穿,清虚子却一点也不害怕,只继续腆着脸笑着。
“贫道这点事都瞒不过大夫法眼……”
秦晋只摆了摆手,打断了清虚子的辩解。
“就给你追加五成经费,尽快补足火药的库存,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半点都不能马虎。还有,今日一战火器营的弊端也尽显无疑,对天气的晴好过于依赖,如果遇到阴雨连绵的天气,火器营的战斗力岂非尽数消失殆尽了?”
只见清虚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
“其实贫道早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弊端,也一直研究是否有破解之道,但时间还是仓促,并没有好办法抵消阴雨天气对火器的影响。就是这场大雨啊……”
说着,他不无担心的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
“就是这场大雨过后,火药都得受潮,对火器营的影响远没有大夫见到的那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