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请柬的汉军,都是全副武装,意思明显不过,想与不想,这顿酒都免不了。敬酒不吃,就要吃罚酒。
有心与其他各家联络,互通消息商量商量,城里却早已戒严,每个大户人家的门外,都有汉军站岗。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此时串通联络,纯属作死。
蓝田大户中,吕氏根基最深,声望最高。
接到请柬,吕家太公不知所措,愁眉不展,哀叹不断。
“欺人太甚!和他们拼了!”家中后辈,不知深浅,口出狂言。
“如何拼咧?”吕太公连连摇头。
吕氏家业虽大,但家奴家兵都已被西凉军征调,蓝田家中,只剩些老弱妇孺,哪有和汉军叫板的本钱?
“只好去咧,好言相奉,谨慎周旋……”
其他各家情况,大致一样,迫于无奈,只得按照请柬上的要求,派出家主和当家之人,前来赴宴。
……
裴大将军的宴席,果然不是好酒好宴。
宴席十分寒酸,酒劣菜粗不说,每家只有一张几案,上有一个装肉的铜簋,和几只装酒的粗陶碗。
赴宴众人,惴惴不安。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大汉讨逆征西校尉到!”
当值小校一声喝喊,屋内屋外汉军兵卒全体立正肃然。堂上赴宴众人,不免紧张,赶紧站起身来,低头垂目,毕恭毕敬,准备迎接大汉校尉大驾。
“嘿嘿,各位都很给俺面子嘛,辛苦辛苦。”
裴元绍在亲随的搀扶下,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大刺刺地和众人打着招呼。
裴元绍没学问,言语粗俗,反倒令赴宴众人稍减紧张之感。
有胆大者,偷偷抬起头,想要一睹大汉校尉风采,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大汉校尉的打扮,也太奇葩了吧?
浑身上下,裹满绷带,整个人有如大号粽子,哪有一点威严?
裴元绍言语粗俗,扮相奇葩,赴宴众人无不面露鄙夷,强忍住笑,却忍不住互相暗递眼色,分享不屑。
裴元绍并不介意众人的反应,继续道:“俺这身打扮,是不是吓着大家伙儿了?知道俺为啥这副德行吗?”
裴元绍停顿片刻,冷笑几声。伸手掏出匕首,挑开左臂上的绷带。
裴元绍的左臂上,满是血垢,横竖几道伤口,其中一道刀伤,长约两寸,深达数分,皮肉外翻,有如怪兽血口,十分可怖。
“啊……”
众人惊悚,吕太公更是一阵哆嗦,险些摔倒。
“知道这口子是谁送给俺不?”裴元绍指着伤口,扫视众人。“就是你们那些狗日的家奴家兵!”
裴元绍此言一出,赴宴众人,无不胆寒。
在场各家,都曾支持过西凉军,或以家奴家兵,或以粮草钱财,无一例外。
支持西凉军,便等于与汉军为敌。
酒席尚未开场,裴元绍便将仇恨拉满,这场酒宴,定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