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陵,是长安东面的门户。
霸陵北面,是渭水与其最大支流泾水交汇之处。
泾渭二水,一清一浊,清水浊水同流一河,却互不相融,甚是奇特。“泾渭分明”,此所谓也。
泾渭二水的分界线,清晰漫长。一条小船,就在泾渭二水的分界线上,顺流而下。
小船较寻常船只更加狭长,水面上波光鳞动,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小船的存在。
二水流速不同,交界处多波浪旋涡,寻常船只,都要留心躲避,以免不测。
而这支小船,故意沿着二水分界线行驶,且速度极快,始终骑行在二水分界线上,竟没有丝毫偏差。
如此行船,不仅要有高超的技巧,还需要过人的胆量。
小船行得轻巧飘逸,像是钢索上的舞者。可是,驾船之人的形象,却实在不能恭维,黝黑瘦小,豆眼鼠须,猥猥琐琐。
此非别人,正是大汉水军前哨校尉蒋平。
蒋平江湖人称“翻江鼠”,以水为家,在水中比在陆地上,更加自如随意。这种狭长小船,最是难控,可在蒋平的操纵下,小船化身灵动的水蛇,沿着水线,追逐着水流。时而冲入迎面而来的大浪,时而蹿出水面,狭陡的船底,似刀锋一般,切割着水面,如飞疾行。
激流弄浪,翻江鼠玩得不亦乐乎,笑得叽叽喳喳,却苦了同船的小校史阿。
史阿也属大汉水军,在舟船之上,训练也很刻苦。但是,这种狭长小船不比大型战船,颠簸晃动厉害得多,纵是经过训练的史阿,也被晃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
还能呆在船上,已算有些本事了。换成没经过训练的,早就被掀下船了。
史阿趴在船头,准确地说,是如烂泥一般,瘫在船头。
史阿越是狼狈,蒋平越是开心,明知故问道:“史兄弟,咋了吗?咋不说话了?”
强忍着没吐已算难得,史阿哪还能张嘴说话。一手紧抠着船帮,一手挣扎着向后摆了摆。
“哦哦,史兄弟是嫌船儿太慢,耽误了向主公禀报是吧?好咧,哥哥我再加把劲!”
蒋平说着,手腕稍稍加劲,小船便突然加速,“嗖”地一下,飞出水面!
“呕……”史阿再也忍不住了,嘴一张,五颜六色,狂喷而出。
“唧唧唧……”蒋平笑得前仰后合,愈发显得猥琐……
……
潼关西通关中大地,北守渭水。
战事开启,陆路、水路,全部戒严管制。潼关附近的渭水河面上,大汉水军营寨外,各式战船战舰,紧张地操训着,为即将开启的决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突然!
“咻”地一声,一支哨箭,自水寨敌楼上冲天而起!与此同时,敌楼上舞动起一面水军特有号旗,斜指西面上游方向。
负责警戒的战船,听得哨箭预警,以号旗指向为令,立刻张帆加桨,向上游冲去。
蒋平史阿的小船,疾驶如飞。
一路折腾,史阿感觉身子已经要散架了,但他始终没让蒋平减速。奉命前出侦察敌情,情报早一刻传回,决战便多一分胜算。
小船身份不明,水军警戒船只四面围拢过来,欲拦截盘查。
史阿见状,强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五颜六色的彩旗,套上竹竿,插在船头。
“七彩飞鲤旗!”警戒船上的水军校尉急忙挥舞令旗,命警戒船只,速速让开水路,不得阻拦,并命令有关船只,伴行护送。还打出旗语,一路传递,通知水陆各部,准备接送信使。
水军作战,以旗语为令。各色各式战旗,代表着不同的军令。
史阿升起的飞鲤旗,是水军前哨传递军情专用之旗。而七彩飞鲤旗,是等级最高的飞鲤旗,所代表的意义,类似于陆地上,八百里加急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