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也别管官职大小,一律服从唐毅的安排。唐毅也不客气,他分派官员,从四面包围叛军,严阵以待,围而不攻。
唐毅清楚知道,自己手上的兵力,贸然作战,搞不好会阴沟翻船。因此他选择了相对稳妥的以势压人,他坚信时间在自己一边。
里面的叛军丝毫没有察觉到唐毅的计谋,他们果然挑选出了代表,唐毅也派出人手,和他们谈了起来。你来我往,到了掌灯时分。唐毅十分体贴,让人给里面的叛军送来了稀粥,还蒸了上万个大肉包子,让大家先吃饱了再谈。
到了半夜的时候,又送来了宵夜,小米稀粥,白面馒头,叛军们瞪着眼睛,往肚子里塞。
吃完之后,又有几十位叛军的家人,他们站在外面,扯着嗓子,告诉里面的人,一切都好,朝廷没有为难他们,要听从青天大老爷的,不要铸成大错。
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里面的叛军百转柔肠,泪水滴滴答答,湿透了衣襟。他们别提多后悔了,要真是把性命都丢了,家里人还有什么指望啊!
连番的怀柔攻势下来,军心彻底动摇瓦解,有些叛军竟然趁着夜色,偷偷溜了出来,唐毅得到报告,大喜过望。
“总算是撑不住了。”唐毅兴奋地一拍大腿,嘱咐道:“传令下去,凡是弃暗投明的军士,不要为难,一律赏五两银子,粮食三石。”
谭光没有动弹,为难道:“大人,钱和粮食从哪弄啊?咱们手上都没有?”
“还没有?”唐毅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气冲冲道:“徐鹏举呢,他是铁了心舍命不舍财,是吧?”
唐毅真的被气到了,事到如今,徐鹏举还不舍不得拿钱,简直就是铁公鸡。
“来人,随着本官一起去魏国公府!”
刚要动身,突然有一支车队出现,由远而近,领头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孙可愿,另一个人年岁不大,很是英武,穿着明亮的盔甲,透过火把的光,唐毅就是一惊:怎么是他!
此人从马上跳下来,几步到了唐毅面前,恭顺地单膝点地。
“末将徐邦阳拜见钦差大人。”
“是徐公子啊!”唐毅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来了,令尊呢?”
“启禀大人,家父还在筹措粮饷,一时没法赶过来,特命卑职携带白银八万两,粮食五千石,前来应急,若是不够,还会陆续调来。”
徐邦阳谦恭沉稳,和当初的飞扬跋扈,完全是两个人,在一瞬间,唐毅都怀疑他是不是也穿越了?
从里到外,仔细看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唐毅才勉强点头,说道:“有劳徐公子了,立刻把银子和粮食交给杨大人。”
“是!”徐邦阳转身告辞,带着车队到了杨宁才的面前,接下来的一幕让唐毅差点惊掉了下巴,徐邦阳竟然伸手抓起了一包粮食,从车上背了下来,和民夫一样,搬到了旁边堆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小子不是有洁癖吗?不是国公爷最疼爱的少爷羔子吗?他竟然干起了体力活,太阳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而是从南边,从北边冒了出来!
前后判若两人,能屈能伸,吃苦耐劳,这是典型的穿越症状啊!
莫非说自己在不经意之间,竟然竖了一个大敌?这一刻,唐毅都有掏出火铳,崩了徐邦阳的冲动。
站在旁边的孙可愿看出了师父的惊讶,他不知道这二位的过去,只是单纯感叹道:“师父,这个徐公子不简单。我去找徐鹏举的时候,他竟然善财难舍,说什么都不答应。是徐公子站了出来,他劝说魏国公,徐鹏举才答应给了五万两银子,只有剩下的三万两,还有五千石粮食,是徐公子从自己名下拿出来的。父子之间,行事差别如此之大,真是少见啊!”
唐毅越发感到不妙了,“你打听过没有,这位徐公子遇到了什么事情,比如突然落水啊,昏迷啊,或者被悔婚了?他有没有说什么胡话?总而言之,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孙可愿满脸黑线,心说师父啊,人家得罪你了吗,怎么不想点好事啊?
“弟子打听过了,徐公子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五年多前,孤身一人投军了,在兵备副使刘景韶的部下,听说作战勇敢,智谋百出,已经升任千总了,刚刚在庙湾打破倭寇,立功不小。”孙可愿十分钦佩地说道:“一个世家子弟,能甘心从小兵做起,亲冒矢石,上阵杀敌,真是不容易。”
唐毅眯缝起了眼睛,五年多啊,这不正是自己和徐邦阳最后一次冲突之后吗?
都说挫折使人进步,难不成是自己的刺激,让这家伙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看来有机会,真应该好好谈谈。
一夜的时间,忙碌而又紧张,前后有三百多名叛军投降,而散落在其他地方的叛军也陆续投降。城中的混乱总算是结束了,此时的乱军,除了户部,就是振武营大营,都集中在两处,唐毅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