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上临市市中心的“Marine pearl”此刻正循环播放着轻音乐,具体是谁的黎夏说不出来,但她糟糕的心情与这音乐一样,令她陌生。
原本从青隆公馆出来,黎夏以为可以摆脱荆子溪,却不想他却坚持要请自己吃过午饭才肯离开,不知何种心情作祟,她竟没过多拒绝。
正因为如此,黎夏才用陌生的糟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靠窗而坐,黎夏有着熟悉的安全感,侧目看了看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她的神思有些走远了。
突然,一辆黑色的SUV疾驰而过,溅起如幕的积水冲向路边打着红伞在四处张望的年轻女子,她面朝离去的车叫嚣着什么。
豆大的雨滴溅落在窗外的玻璃上,很快便融化在从上至下的雨痕里,透过暗得有些发灰的玻璃,黎夏只能看清自己的唇。
收神间,黎夏继续低头娴熟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保持沉默,她右手边的白葡萄酒杯连位置都未移动过分毫。
见黎夏一如既往的冷漠却又莫名的沉默,荆子溪恢复一贯的慵懒支颐着下巴率先开口。
“怎么了?觉得被冒犯了?”
意会荆子溪所指,黎夏只抬了抬眼继续与盘中的肉做斗争。
“没有。”
“真的?”
荆子溪扬了扬笑脸,只盯着黎夏进食,对自己盘中的那份毫无欲望地戳穿。
“那你满脸写着不开心。”
黎夏这回有了反应但也仅限于抬抬头便继续低下脑袋,瞄了一眼荆子溪对面未动的牛排,她转移话题。
“你不饿吗?”
荆子溪一眼便看穿了黎夏,但他好心地没有继续追问,只点点头算是回应。
黎夏的视线在牛肉上停了停,她很想说‘你不吃可以给我’,但理智很快阻拦了本能,她将脑袋又埋了下去,身体却紧了。
连荆子溪都看出自己的情绪,看来自己是表露的太明显了。
黎夏微微思索,她刻意松弛了面部表情。
荆子溪只以为黎夏是因为荆母的言行感到冒犯,其实她只是因为回复晚了方天槊而再未得到对方回复惴惴不安。
思绪间,黎夏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手机,在确认没有任何回复后不由得有些泄气,还有焦虑。
见黎夏心不在焉,荆子溪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些,原本支颐着侧脸的右手移了移,他很快将身体交给身后的靠椅,右手无名指击打着餐桌却未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荆子溪的视线过于灼热时,一阵“咕呱咕呱”的铃声响起,荆子溪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最终还是接听了。
“喂。”
“是我。”
荆子江的声音传来,声线不再低沉,反而带着一丝八卦的笑意。
“我知道,有事就说。”
荆子溪脸上的笑容一分未减,直直地看着对面宁愿喝水也不喝酒的黎夏,不觉一阵好笑。
“她在你身边?”
荆子溪当然知道荆子江在指谁,眼神一闪,他回道。
“嗯。”
意料之中,荆子江并未过多惊讶,他早已猜到荆子溪的离去不过只是个借口而已,他关心的是自己的感觉,一种他不肯定的第六感。
“你今天故意带她回荆家的吧?”
荆子溪也不反驳,发出了个意料的嗯声,他毫不在意。
“你继续说。”
荆子江未想到荆子溪竟然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稍作停顿,他继续出声。
“你对她真的动心了?还是只是在试探她?”
荆子溪用微笑将抬头看向自己的黎夏逼了回去,他并未正面回答。
“你说呢?”
荆子江察觉到荆子溪的欲盖弥彰,他很快便知道荆子溪并不希望黎夏知道通话的对象,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荆子溪的猜测。
“我猜两者都有。”
荆子溪眼色一沉,表情却未作出任何变化,漆亮的瞳孔收了收,他的视线突然挪开了。
“证据。”
荆子江稍吸一口气,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便继续道。
“你的绯闻女友那么多但你却从来没有带回过荆家,说明你根本不想跟任何人展开一种关系,如今却带着个□□弹回荆家,你明知妈一定会认出来并且抓狂却还是一意孤行,那就说明她在你心里有一定的位置。”
“另一方面,你从小不肯带同学回家,因为你害怕他们知道家里的情况远离你,所以你宁愿与所有人保持距离也不愿意接近后被人舍弃,理论上你如果在乎那个□□弹是不可能将她公开还带她去爸的墓园,甚至还堂而皇之将她带回荆家,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有点动心,但却还没有动心到一定程度,你带她回荆家不过是试探她的反应而已,如果她并没有因为家里的情况刻意疏远,你才会决定是不是要继续付出。”
荆子江在电话的另一端叹了口气,继而沉默,他对荆子溪的分析只是隐隐的一种第六感罢了,但他却好奇地想要验证。
荆子溪嘴角的弧度僵了僵,他自觉不是一个容易被看穿的人,但在荆子江面前,他所有的伪装似乎都没有必要,这个占尽他所有母爱的亲哥哥实在令他有些生厌。
“你的证据就是一段猜测?”
荆子溪的声音明显降了一个调,荆子江立马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这个聪明自负的弟弟总是在被人拆穿想法时会恼怒地降低声调却不自知。
“试探的结果呢?”
见荆子江如此肯定,荆子溪却不答反问。
“为什么打电话?这应该跟你无关吧?”
荆子江的声音也降了调,叹了口气,他如实道:
“我怕你逃避,所以只是打个电话提醒你罢了,子溪,千万千万不要错失你生命里珍视的人!”
荆子溪想反驳‘与你无关’,嘴唇微动却什么也说不出,除了挂断电话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摆脱席卷而来的慌乱。
“怎么了?”
见荆子溪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黎夏察觉出一丝狩猎般的意味,这感觉与之前在横店见到荆子溪时一模一样。
珍视的人?
简直是笑话!
她和其他女人一样,不过只是世界上的一件玩物罢了,不同的是,这件玩物不他的。
荆子溪的神色一收,立马恢复以往的调调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他伸手执起酒杯将白葡萄酒往嘴边送了送显得意味深长。
“你应该知道我哥是‘荆远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了吧?”
黎夏不知荆子溪为何此问,有意躲避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的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