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大考可以算是全部结束了,只剩下吏部的面试,但那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原本韩艺改制的时候,是加重了面试的比重,但是如今这么一搞,这李治也得顾及到李义府他们,因此不可能再出题考那些考生了,万一一个都没有回答上,那可就尴尬了,而制科的话就更加是如此了,吏部也不懂制科,想考也考不了,这个还是以贤者六院为重。
然而,一直以来,都是以进士登科登龙门,虽然如今明经、进士两科合二为一,较比起以往的进士科,成色可能稍微要差一点,但是在大考前,进士科还是最为引人瞩目的。然而,在考完之后,没有人再提进士科,大家讨论的全都是制科。
是三角函数。
是统计学。
是数学思想。
而且,士庶之争也是围绕着制科而展开的,因为在制科上,双方都有亮点,但寒门显然要更加得利一些,不是他们成绩比士族优异,而是因为以前高门大姓垄断仕途,他们是看不起寒门,常言道,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这个有明确的分级,但是如今这么一考,大家都是旗鼓相当,寒门足以证明,我们寒门不比士族差。
因此,别看制科抢走了所有的风头,但其实这一回大考对于士庶的传统概念,冲击是非常大的,寒门变得更加有底气了,因为这一回士族也可以说是倾尽全力,但是两边却是趋于势均力敌,这其实就是废王立武带来的一系列效应,因为废王立武就是寒门战胜门阀的一次决定性战役。
但是士庶之争的话,韩艺早就看淡了,他只不过是借士庶之争来触发文理之争,他表面做的一切,好像是为了平衡士庶,其实他是要平衡文理,不然的话,他应该要在制科打击士族,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简直就是一次无情的弯道超车啊。
这种情况其实也只能发生在唐朝,要是换作明清,那纵使韩艺再贼,也是不可能完成的,因为那时候的科举已经定型了,而唐朝的话,科举才刚刚开始,并不被人重视,入仕的途径太多了,但是大家都知道科举是未来发展的趋势,不过究竟该怎么让这科举成型,大家都还在摸索当中。
因此韩艺主导的贤者六学能够在这一回科举当中,完成一次理科对于文科的成功超越。
当然,这最大的功臣莫过于李义府和许敬宗,若非此二人打着各自的小九九,韩艺是不可能有机会的。
若是可以的话,韩艺希望可以报答他们一番,但这是不可能的。在放完榜单的当日,韩艺直接从第一楼和得月楼订制宴席,宴请贤者六院所有的人吃饭,不但有着长安最美味的佳肴,而且还有礼物,但不是凤飞楼的产品,直接送羊肉给他们,整点实在的,因为这回帮忙的都是底层官员,你送香水给他们,他们也用不上。
而三省那边,别说宴席了,个个弄得是灰头土脸,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阅卷官,那真会被人给骂死去。
即便没这回事,就许敬宗、李义府那两只铁公鸡,也不可能如韩艺一般,花这么多钱请客。
宴席还在进行中,韩艺、李淳风、阎立本三人就回到屋内休息了,他们不在的话,下面的人能够喝得更加尽兴。这来到屋内,李淳风仿佛还在梦中一般,向韩艺道:“韩侍郎,我真是服了你。”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在此之前,我曾一度认为贤者六学还有一段很长路要走,要知道儒道皆是发展了数百年,才有今日之大成。可是如今的话,贤者六学却已经赢得考生的青睐,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这确实让人宛如在梦中一般,在韩艺最开始提出贤者六学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只是一个笑话,只是看能够笑话多久而已,这才过了多久啊。
阎立本也是感觉不可思议。
“我哪有什么功劳,这都是许敬宗和李义府的功劳!”
韩艺笑着摇摇头,又道:“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我们的确还有一段路要走。我们贤者六院这一回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皆因公平,但是公平能带来的东西少之又少,一个新学派的成功与否,还是在于它能够给国家和百姓带去什么,如果只是公平的话,那这一回大考只是昙花一现。”
阎立本抚须点头道:“关键还是在于陛下是否会同意,贤者六院和户部以及工部合作。”
“这个问题应该不大!”
韩艺摇摇头,道:“真正的问题是在与我们贤者六院能够培养出国家真正需要的人才,因此从明年开始,我们贤者六院可不能再这么清闲下去,我们采取一套成熟的制度,来为朝廷培养人才,先从基层做起,利用数学、工学、农学等实用性,先为朝廷提供基层的精英人才,然后再利用数学思想,给予他们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我坚信用不了多久,朝廷将会有若干大臣是以数学思想跻身于宰相行列中。”
韩艺终于吐露出自己的野心,这个其实也隐瞒不了了,这这一套组合拳打出来,但凡有脑子的人,哪里看不出韩艺的用意,而且韩艺如果选择继续隐瞒下去的话,那首先就不能吹捧贤者六院,你不吹捧的话,人家就不会来。
这要是在半月之前,李淳风、阎立本估计也听听罢了,但是如今的话,他们是坚信不疑,而且对于贤者六院的前景,是充满了渴望。
去年一年,贤者六院可能是朝中最清闲的部门,连韩艺自己都很少来,也没有人关注贤者六院在干什么,其实也没有干些什么,因为贤者六院根本没有什么人,九品院士又都是农夫、工匠,这种人他的上限就那么高,全靠云休这个大懒鬼的天赋在顶着,但是用不了多久,贤者六院将会是人才济济,朝气蓬勃,这大展身手的时候可算是到了,能不让人激动么。
正当这时,一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他朝着阎立本喊道:“父亲!”
“文儿,你怎么来了?”阎立本诧异道。
此人正是阎立本的儿子,阎学文。
阎学文在阎立本耳边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