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山东士族和关中贵族的策略如出一辙,但是他们并未联手,其实这就是一种默契,因为四方没有哪一方是傻子,都算得比谁都还要精。而且这商人说话,听听也就好了,信他那就完了,故此别看窦衡、邹凤炽说的非常动听,要是元哲真的答应与他们两家合作的话,那么山东集团必定也会来抢,这样的话,窦衡、邹凤炽他们就成功的将自己摆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主动权也将会被他们牢牢抓住。
这两大集团怎么可能让这种情况出现,现在他们掌握着主动权,他们必须要保住自己的优势。
如何将优势转化为利益呢?
韩艺提出的劳工法案,还直接向劳役征税,这运输成本会大大的增加,如果你一艘货船你能够给我节省十个人,那么一百艘船就是一千个人,这一千个人每年的工薪、税收那是可观的。
如此一来,窦衡和邹凤炽两方只能相互竞争,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跟关中、山东耗,四方又没有达成任何同盟,这样的话,大家就能各凭本事,利益就能够最大化,结盟的话只会让自己束手束脚。
这日,户部突然来了两位贵客。
正是阎立本和李淳风。
“阎尚书,李太史,大驾光临,韩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韩艺迎上前去,拱拱手道。
“不敢,不敢!”
二人也表现的都非常恭敬,毕竟他们还有着师徒关系。
一番寒暄过后,三人入得堂内。韩艺道:“二位来的真是太巧了,我本也准备明日上工部一趟。”
阎立本问道:“可是为了劳役之事?”
韩艺摇摇头道:“倒也不全是,当初我们不是说,关于船坞的盈利,国家与工匠对半分,如今虽然钱还未到尾,但都已经计算出来,每位工匠能够得到一万零三百多文钱。”
阎立本惊讶道:“这么多?”
其实船坞的成本并不高,没有修建宫殿高,简单一点的来说,就是挖坑建屋,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船坞的价值在于智慧,其实成本大概也就是一万贯左右,因为不需要耗费什么财物,而人力几乎等于免费,这能要多少钱,等于盈利两万贯,要算起来,不知道分多少,因此韩艺将土地的成本增高了不少,可不能让人家知道,朝廷坑了他们这么多钱,因此盈利从两万贯就缩到了八千贯,一共有四百多名工匠、劳役参与其中,那么平均每人十贯钱左右。
“也不算多!”韩艺讪讪一笑,暗想,你们弄了这么久,平摊下来,一个月也就几百文钱而已。可想而知,朝廷剥削的也挺厉害的,道:“大概下个月就能将钱拨到金行,你让他们拿着自己的户籍、服役证明去金行取钱就行了。”
阎立本点点头,道:“你是不知道,工匠们听到还有钱给,高兴不得了,现在纷纷争着去洛阳修建船坞,老夫当了这么多年工程,可还未见到工匠恁地积极,要是告诉他们有这么多钱,估计都会挤破头皮。”
李淳风捋须笑道:“他们不过就是为了一口饭,这乃情理之中的事。”
“李太史言之有理!”韩艺点点头,又道:“不过阎尚书,其实说到底,修建一个船坞并不需要这么多人,如今既然朝廷给钱的话,那么理应控制以下,我建议洛阳的船坞缩减一些人,但是钱不会减少的,那么人人就能得到更多,而且,这一回我之所以选择平均,是省得麻烦,洛阳的船坞应该多劳多得。”
阎立本嗯了一声,道:“这是理所当然的。”
韩艺又问道:“那不知二位来此是为何事?”
阎立本和李淳风互看一眼,李淳风忙道:“阎尚书你先说吧,毕竟你的事重要一些。”
阎立本点点头,又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沓资料来,递给韩艺,道:“这是工部准备缩减工匠、劳役的名单。”
韩艺拿过来一看,但见上面写着人数一千二百多人,惊讶道:“这么多?”
阎立本讪讪道:“因为朝廷以前只管征招百姓服役,但从未减过,因此越积越多,其实很多方面都不需要这么多劳役,也有很多巧手工匠每月交纳力课,这样他们就不用来服役了,但是他们做私工比来工部服役要赚的多多了,另外,还有不少杂户。”
随便减少几个名额,就是解放了将近两千多劳力,这就是官营的恐怖之处,服役是什么意思,就是无偿贡献,这就是剥夺和掠夺,除了朝廷的奴婢之外,不少丁夫和工匠每年都得来工部服役一个月左右,其实很多工匠超出服役时间,也严重打乱百姓的农作安排,而且这个规模是非常庞大的。
为什么韩艺急着推动商品经济,就是因为目前的官营还只是供内部消费,可想而知,统治阶层过的是多么奢华的生活,但越往后肯定会扩大到民间交易,因为这是肯定盈利的,私营不可能竞争的过官营,官营都是剥削的,就是给口饭吃,到那时候,就会出现两种情况,官营的扩大,私营受到压迫,朝廷的财富急剧增加,百姓受的压迫会越来越多,那么整个经济难以逆转了。
现在朝廷还没有尝到这甜头,至少没有强行垄断任何一个行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治,李治这人没有什么爱好,不常打猎,又不喜欢大兴土木,他为什么答应韩艺的几个请求,就是因为他都不怎么用钱,你们这些官员比我还用的多,这哪能行,可能就是有一些恋母情结,但是他也没有破坏后宫制度,搞什么后宫佳丽三千,这种皇帝太难得了,韩艺赶紧趁机鼓励私营发展,缩减官营规模,为私商解放劳力。
阎立本忽然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为难,“不过---。”
韩艺道:“不过什么?阎尚书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