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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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謇死活说不通,杨潮都苦劝了两个多小时了,当年将农会交给张謇,就是认为张謇这个人不但重视农业,在农业资本中颇有影响力之外,也有丰富的经验,最重要的是杨潮认为张謇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不至于做出让自己头大的事情。
但是杨潮忽视了,张謇跟潘训一样,是一个有自己du立思想的人,他的很多想法,都跟杨潮不一样,而且双方互相不认同,张謇在某些方面认为杨潮太功利,杨潮却认为张謇太理想。
这种有自己du立思想的民主精英很可贵,但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因为他们也很固执,他们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坚定的相信自己的思想,这种人的思想很难改变,即便用马教理论来熏陶,也改不过来。
可是为什么他会跟潘训站到一起呢,潘训可比杨潮功利的多,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式传统知识精英,满脑子的阴谋诡计,没有任何节操,不讲任何规矩,只讲权谋,只看结果,杨潮认为他跟潘训是两路人,可这两路人偏偏走到了一起,还拧成一股绳,怎么都分不开。
扯了两个多小时,杨潮总算弄清楚了,张謇其实跟潘训的私人关系很好,原因很简单,潘训极其重视教育,张謇偏偏也是。但米青和李富安也不可能忽视教育,他们之间的理念,只有极微小的偏差而已。
所以这不是决定性原因,决定性原因是,张謇对米青很不满,至于李富安张謇就没把那种民族主义当回事过,纯粹认为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年轻小辈。
对米青不满的原因是米青不顾财政,疯狂的推行赤字招募国家雇员,当然张謇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他也知道失业的工人可怜。必须得到救助,为此让他捐出家产都愿意,可是米青做的太过分了。
张謇认为,给城里那些失业者提供救助就可以了。结果米青没有上限,来多少要多少,很多懒汉去混工资,连报纸都在报道这种事米青都不顾,而且还在扩大。这让张謇觉得,完全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而赌上了国家的命运,甚至说不好听是拿国家的钱,在给自己买选票。
张謇认为,国家复兴开发公署维持3000万的雇员就顶天了,完全吸纳了城市失业者,那些平时在农村就懒懒散散的人,不愿意进城打工挣钱的人,看到可以在国家工程中混日子才加入的。根本就不能要。
这种不满让他跟潘训站在一起,而且坚定不移。
潘训则告诉张謇,如果他当政的话,肯定会削减那些混日子的懒汉,同时慢慢缩减国家雇员,将更多的资金用到教育上,不但要办理大学教育,更要办理一大批职业教育,山东过去的职业教育是企业办的,但是经济危机让企业大受打击。当年鼎盛时期,西门子、克虏伯这些大型企业建立了5000多家附属技校,但现在还在维持的不到3000家,潘训认为。国家应该把办教育的担子接过来,继续提供这种职业教育,让一些人可以学到技术,对个人对国家都有好处。
张謇对这个问题深有感触,他建立的大生集团基本上就是被大量的学校给拖累倒的,现在在他儿子手里。把大量的学校扔了出去,马上就起死回生了。虽然很不满儿子的做法,认为辱没了他老张的名声,但是张謇也吸取了教训,知道有些事企业办确实不合适,国家办教育则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潘逊用几个很合张謇胃口的施政纲领,就将张謇拉倒了自己的战车上,并且打算任命张謇为总理,全权负责农村和教育问题。
很难办。
杨潮沉默了许久。
“跟我去趟三峡吧。”
他突然说这话,显得那么的突兀,完全没有兆头。
张謇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很清闲吗?”
张謇当然不清闲,农会的事情有他忙的,幸好他长期从政,而且管理着一个党派,尽管不是全国性大党,可是在江苏一统天下,也有几万成员,其中不乏各行各业的知识精英,毕竟江苏是一个发达地区,人才并不匮乏。
可是即便有这些人帮忙,全都投入全国性农会组织,但依然杂事繁多,中国4亿多农民不是那么好组织起来的,尤其是当这些农民不是在几千座城市,而是在几十万,几百万农村的时候。
张謇手下的骨干,平均每个人都要负责近百个乡村,那真是跑断腿的事业,有时候张謇是深深的感觉到农村的交通太不发达了,但是让他提出给村村通公路,打死他都不会提,他知道不现实。
这反而促生了张謇的工业化决心,他之前可是坚定的农村伦理维护者,但是如果农村不能让人活的好,实用主义的张謇,就会支持农村人进入城市生活。
所以他越发的看不惯把一些懒汉都招到国家复兴开发公署,而那些钱本来都是拿来给失业工人维生的。
不知不觉间,这个民族资本家的世界观越来越倾向于工业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资本家了。
“水运很重要,您大概不知道,同样货物运输量,美国大平原地区的农产品运输成本是四川的五分之一。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可以通过密西西比河水道运输,而四川的农产品,却大多数要靠川汉铁路和成昆铁路等代价高昂的铁路。”
一说到农产品,张謇顿时就认真听起来了。
杨潮所说的数据,有些是后世的数据,不过他自己脑子也记混了。
杨潮记得同样货物运输量,在美国的运输成本比为1:4:15,铁路水运比差不多四比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