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车轴的磨损,却是因为木头太软,不耐磨的缘故,若是能够寻来北海坚硬的铁木,那么用它切削车轴轮縠,应该能解决了这个难题,到时候,公子的新式车辆,就能大放异彩了!”
“这个且不说,这个新式的车辆,因为车辕放在了两边,能够完美的预防倾覆的,这却是一个改天换地的革新……”
……
“盘,你不要命了,不可再胡言乱语!”
工头却是听不下去了,他轻声呵斥了匠人一声,他急忙扑倒在地:
“还请公子恕罪,这小子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一身的手艺却是不弱的!”
“请公子不要动怒,这厮做事很是踏实,只是有点傻……”
工头忙不迭的为那叫做盘的匠人求情。
而那厮也是愣住了,他宛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了?
他不就是在说着这手推车的用途和改进的方法吗?
若是以公子拿出来的这个手推车为模板,的确是大有可为的啊!
他还有好几种改进的方法呢!
比如在前端布置下厚盾,安插利刃,摆放在城头上。
就能帮助守城。
到时候,一旦敌人突破了城头防御,在城头上扎堆的时候,就用这玩意冲撞敌军。
盘可以想象,好不容易在城头站稳了脚跟的敌军,眼见一面移动的剑山撞来的时候,那种无助感!
甚至,若是两辆大车,同时夹击而来……
那么爬上了城头的敌军,就只有跳下城头一条路可走了!
这是大杀器啊!
比如改进一下前面的车辕,增添一个能够与前车衔接的装置。
使得在空车的时候,就可以只用一匹战马,拖拽无数车辆了。
这样就省却了空车转移的时候,还要浪费了马力。
若是能够和官方的亭相结合,那么将会为国家省去了无尽的费用。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比如,黎民们不是都养得起马,养得起牛的,他可以在前面加装一个由人力牵引的皮套。
这样,黎民们的生产生活,就会快捷很多。
这是改进民生的善举啊!
……
盘有无数种的改进方案,但是,一见到那领他进来的工头,竟然吓得惶惶不敢言,盘顿时不敢说了……
……
田白笑了笑,工头的担心,根本就是胡来。
这小子一看就是一个有想法的匠人,自己怎么舍得呵斥呢!
“彼是何人?来自何处?”
田白朝着那工头询问道。
年轻的公子,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反倒是一边的鲍息,双眼中虽然带着几分地质疑,但是,却也是有着一分的赞赏的。
此子大有可为!
田白是一个不安分的,这小子只要拿出了让田白满意的东西,未必不能成为了士人!
……
工头哀叹一声,罢了,罢了,虽然这小子基本上算是一个全能,不管是什么物件,只要他看了一眼,就能仿制了一个八八、九九……
但是,在留下这小子,和被公子恼怒之间,任谁都是会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的。
工头在心里为盘默哀一声,却是恭敬的回答道:
“回公子,此子唤作盘,来自三恒所属的小城公输。”
田白本来不甚在意,叫盘的实在是太多了,比如,他的便宜老爹,就是叫做盘的。
但是,当听到来自公输的时候,田白的眼睛却是亮了一下。
来自公输啊……
……
工头说完了盘的来历之后,顿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当田白询问他盘是谁的时候,工头还很是纠结。
他不想让盘离开这里,因为他们无冤无仇的。
现在黄青不接的,除了这里,没有地方能够挣了吃食,养活全家人的。
若是他告知了盘的信息,而导致盘被赶出去,那么,盘一家人可就要饿死了!
是以,工头是不愿意告知盘的信息。
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但是,他只是一个小工头,胳膊扭不过大腿,他有什么办法呢?
当内心的挣扎,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宛若是用轻飘飘的泡沫围起来的海堤,当浪潮来临的时候,顷刻之间就轰然倒塌了。
工头内心的挣扎,不过坚挺了一瞬间,就打倒了内心中那一个坚持的自己,转而将盘的来龙去脉,全部合盘而出……
说完了之后,工头却是一阵轻松。
就仿佛是忍了很久,只有靠斜着身子,夹着腿走路,才能不让人中金喷下来的时候,猛然就找到了一个溷轩……
那种枪林弹雨,无尽宣泄的畅快感,袭遍了工头的全身。
这种由内而外的畅快,甚至还让工头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盘?”
田白玩味的看了看那黑瘦黑瘦,就像是一个小老头一样的男子。
他这一仔细看,顿时发现了不对。
却原来,这叫做盘之人,虽然很黑很瘦,但是,他的面孔却是并不显老,甚至还带着几分的稚嫩。
“盘,你年岁几何?”田白询问道。
……
盘并不知晓工头的内心活动,他正要慷慨激昂的继续这种手推车的好处,但是,怎想到却被工头打断了。
他虽然很是不满,但是,他并不愤怒。
因为战争,盘被阻在莒地,已经半年时间。
齐人关闭了莒国边境,使得他想要返回自家,都不可能。
若不是工头人好,得知了自己的困境之后,便邀请他前来做工,好换了自家的口粮,挣取一份回家的车旅费。
怕是,他早就要活活饿毙了呢!
盘朝着工头感激的看了一眼,这才回答道:
“启禀公子,小人乃是王十三年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