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沈宜安点了点头，她说：“是的，我等到了。”

和宋浅烟聊了一会儿以后，沈宜安方才折身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常经年还在院子里哄楚希安玩。

只见常经年蹲在树旁，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楚希安踉踉跄跄从不远处跑过来，扑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就会忽然拿开手，对楚希安“嚯”地一声，楚希安开心地咯咯大笑，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娘……娘！”楚希安看见沈宜安出来，就对她喊道。

沈宜安笑着过去，直接将楚希安抱了起来，“玩得开心吗？”

楚希安重重点了点头，“嗯！和爹爹，玩……开心！”

楚希安还小，说起话来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常经年面上神色忽然一变。

不过转瞬他又笑道：“如果属下当真有小公子这样可爱的儿子就好了。”

“希安如若当真有你这样一个爹爹才是好。”

沈宜安轻声开口。

在沈宜安的印象里，楚和靖从未承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楚希安的娘亲死了以后，他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风，非要想方设法把沈宜安留在身边，为此，他不知道使出了多少办法，甚至让沈宜安抚养楚希安。

摆明了，他是把楚希安当成是一个礼物，一份馈赠，一种补偿。

补偿他曾经杀掉的沈宜安的两个孩子。

但是这样，对楚希安又多么不公？

后来，楚希安又落在顾筱菀的手里，好在顾筱菀怕招惹出是非，否则还不知道楚希安到底能不能活到今天。

“希安的父亲……从前很不堪吗？”

每次和沈宜安聊起楚和靖的时候，常经年都是小心翼翼的。

“其实也不是，”沈宜安想了一会儿，微微眯了眯眼睛，“说起来，其实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朝政上工于心计却不恶毒，势微时能够隐忍，有权时又不张扬。”

“只是对我和希安，都不算好，但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两个，一个是他不爱的女人，一个是他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对于他爱的女人，他的所作所为，也算得上是世间楷模了吧。”

沈宜安想，毕竟从顾筱菀的角度看起来的话，楚和靖是一个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始终站在她这边的男人，对她无条件地信任，而且她要的东西他会给，她不要的他也会主动奉上。

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常经年一瞬间觉得有几分呼吸困难。

“常大人尚未娶妻呢吧。”

许是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过于沉重，沈宜安笑了一声，换了话题。

常经年点头，“属下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她还不愿意接受属下，所以属下还在等，这辈子除了她，属下再也不会娶别人。”

“真让人感动，”沈宜安客套一笑，“常大人如此这般是最好了，如果深爱一个人，就不要去伤害那些，爱你，你却不爱的人。不要给她们希望，她们就不会绝望。”

常经年眼前一片恍惚。

这还是当初那个轰轰烈烈，一个爱字支撑，敢上九天揽月的沈宜安吗？

是他毁了沈宜安。

每次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都会狠狠打个寒噤。

好在沈宜安并未察觉。

“希安，和常大人再见，我们要回去了。”

楚希安抱住沈宜安的脖子，恋恋不舍地对常经年摆手，“再见，明天，来找希安玩。”

沈宜安无可奈何地看了楚希安一眼，捏了捏他的鼻子。

常经年也对楚希安摆了摆手。

他没想到，自己改头换面以后，居然还是能被自己的儿子认出来。

大约小孩子看人，都是用心，而不是用眼睛吧。

原本今天，沈宜安是打算带着月利亚出去逛一圈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倒是偷得闲了。

然而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