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死后,她很是哭了一场,但是再之后,就没有哭过了。
然不是不哭就不难过的。
沈宜安感觉,那些泪水仿佛就堵在自己的心里,日渐发酵。
“丫头。”皇甫奉拍了拍她的手,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
但如今的沈宜安,仿佛也不需要什么安慰的话。
于此暗夜之中,只要有一盏烛灯,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倾诉心肠,就已经够了。
明天,就是楚沉瑜的大婚之日了,她还要早点起来才是,如今,是该睡下了。
明明也没有从皇甫奉那里得到什么建议和安慰,但是沈宜安回了屋子以后,整个人就安稳了许多,沾了枕头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很早,她就爬了起来,去看楚沉瑜。
新娘子要准备的东西总是很多,她过去的时候,楚沉瑜才刚刚绞面完,等着上妆。
她本来皮肤就很好,如今更是吹弹可破,仿佛是剥了壳的鸡蛋。
见她进来,楚沉瑜赶紧伸出手去,“小安,来握着我的手。”
“小安,”她的胳膊轻轻抖动着,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每个人成婚的时候,都会这么紧张吗?”
楚匡义除却给她带来丰厚的珠宝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她出嫁这天,除了一个陪嫁的白术,一个娘家人都没有。
沈宜安,便算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了。
沈宜安轻声一笑,“大约是吧,左右……胡王对你那么好,往后你的日子也会好过的。”
这周遭都是秦之亥的人,沈宜安自然是要说几句好话。
楚沉瑜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是的吧……”
她微微抬起下巴来,任由那姑子上了胭脂和水粉。
她平素也不是不施粉黛,但到底是没有化过这么浓重的妆。
她眼见着那铜镜里头,自己一点点变成了不相熟的样子。
沈宜安一直握着她的手,一样一样都陪着她。
皇甫奉自然是不能呆在沈宜安身边的,便只在外头吃茶。
楚沉瑜他们昨天并没有歇在胡王府,一会儿,胡王就会骑着高头大马来迎楚沉瑜了。
楚沉瑜的哥哥都未来,也无人可以背着她出嫁。
她倒也不在乎,有沈宜安扶着她出去,也是好的。
但她才刚到院子里,就见秦扶桑从外头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的袍子,看着气色也好了点。
“弟妹,不如我来背你吧。”秦扶桑轻声一笑,眉眼之间尽是温润。
楚沉瑜登时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沈宜安第一次见秦扶桑的时候,也感觉,虽然他这个人看起来疏离又不好亲近,但却是个好脾气的。
楚沉瑜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却很清楚,沈宜安是不喜欢秦扶桑的。
但秦扶桑这样示好,她却也不知如何拒绝。
就在此时,外头有人大跨步进来,直接撞了秦扶桑一下。
“不劳你费心,”一袭红色喜袍的秦之亥眉目之间却没有沾染上任何的暖意,“大喜的日子,本王可不希望自己的王妃沾染上病气。”
秦之亥话音刚落,秦扶桑便咳了两声。
他往后退了退,白着脸轻声道:“是我考虑欠妥了。”
秦之亥不给楚沉瑜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其打横抱起,就往外走去。
沈宜安也赶紧跟上。
秦扶桑在后头咳得愈发厉害,伸手捂了一下,再摊开手的时候,竟是带了血。
他本是想用帕子毫不在意地拭去,徐福却在此时过来扶他,一声惊呼勉强压下去一半,只低声道:“公子,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已经这样了,”秦扶桑轻笑一声,“走吧,今日是胡王的大喜日子。”
大夫曾说过,若他咳出血来,最多能活月余。
三十天,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自打他回了咸阳以后,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璇妃也给他找了不少的大夫,各种补药也是盯着他一碗不落地喝。
只是他身子本就虚弱,那些补药根本无法吸收,反而让他愈发虚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