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带着二人往里走得越来越远,这寒意也就越来越重。
燕婴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走到了地底下去,一股子湿气带着寒意笼罩在周围,如跗骨之蛆,驱散不去。
好在柳是卿因为怕节外生枝,所以并没有对沈宜安用刑,只是将其关押在了一个最里面的牢室。
这附近关押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个个都不是第一次进来,而且都在这大牢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其实他们身上的任何一条罪名,拿出来都足够斩立决了,但是因为身上还背着很多大案要案没有调查清楚,就只能先把他们关押在这里。
沈宜安虽然没有和他们关押在一个牢室里,但是自打她进来以后,旁边几个牢室的人就一直在对她喊话,还时不时发出尖锐的笑声。
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所有噩梦加起来,都没有在这里待的半个时辰来得吓人。
“嘿嘿嘿,小娘子,有人来看你了,啧啧,这个男人长得,可比你这个小娘子还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滋味怎么样。”有一个蓬头垢面,满头都是稻草的男人龇着一口黄牙笑道。
“闭嘴!”那狱卒一鞭子甩了过去,“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男人又笑了两声,随手抓过从他身边跑过去的老鼠,用布满泥垢的指甲掐住它的尾巴,然后拎起来,一口咬断了它的喉管。
亲眼看见这一切的燕婴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如果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估计一个正常人也就疯了。
“安安,你可还好吗?”燕婴蹲下来看她。
沈宜安原本缩在角落里,死死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听见他的声音,赶紧小跑过来。
她眼眶通红,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其实她也算是个坚强的姑娘了,但是这种地方对人心理上的摧残还是很严重的。
燕十七感觉,他宁愿被自家世子连怼一个月,和仇牧起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愿意来这里住上一天。
“燕婴……”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带我出去好不好?”
原本在靖王府的时候,沈宜安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她在楚和靖那里经受了那么多的摧残,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她还是会怕的,以前她不怕,是因为对楚和靖浓烈的爱尽数转化成了恨,正是这些恨意,给了她坚强的勇气。
燕婴低头看着那只纤弱的手,白皙到连下面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好像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掰断。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是喜欢沈宜安的,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兴许,就是他一时兴起想要折辱一下楚国皇族,让楚和靖把她送到他的床上,却见她瘦骨嶙峋躺在那里,登时就生了几分心疼。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一向只对美人儿感兴趣的燕世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长得如此吓人的沈宜安?
他也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但是后面,却无法自拔地越陷越深。
但是他不仅仅只是燕婴啊,他还是北燕的威武王世子。
北燕那么多普通百姓以后的生活是贫瘠还是安康,都看他的了。
燕十七看得出燕婴的纠结,他一向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便微微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