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看着这个情形,李兴显大约是没有撒谎的。
何温远也顾不上去想太多了。
“朕的意思,是想再和何将军借一批人马。”
李兴显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何温远。
何温远骤然眉头一跳。
借兵?
这么说,李兴显还是不想让他带兵出征?
那么如今京中可用的人还有谁?
便是何意悦和郑如秩加起来,如今也没有多少胜算,更别说是别人了。
李兴显垂了眸子,“何将军的心,朕是清楚的,但是何将军想必也清楚,如今就算是将军亲自带兵出征,胜算也并没有多少。”
“孙家和秦国,都在等着朕主动求饶,他们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南唐,其实南唐易主,对朕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毕竟朕做这个皇帝,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可是……了是朕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当初明明就是李兴民逼供篡位,在这件事里,朕一丁点都没有掺和,可是如今,却仿佛是朕陷害于他,然后借机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现在,他们都要帮着李政,从朕的身上讨个说法,朕就是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不愿意把这南唐拱手让给秦国,何将军也知道,孙庆国此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他和秦扶桑合作,一旦事情成了,秦扶桑和秦之亥势必要从南唐身上咬下一大块肉去。”
何温远骤然起身道:“皇上,臣愿前往,纵艰难险阻,亦万死不辞!”
“朕知道,”李兴显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按着他一起坐下,“但是何将军,朕想亲自带兵出征,唯有这样,才能真正地鼓舞士气,何将军,你我都知道,如今已经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了。”
南唐无公主,他不能和亲,孙家欺侮到头上,他不愿求和。
秦国出尔反尔,万民眼见生灵涂炭,他不能割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是最后的一条路。
如果他死了,也要死在临泗大门前,跟着南唐江山一起咽气。
何温远骤然热血沸腾。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炙热的情感。
犹如十四岁那年,父亲第一次带他上战场,他亲手砍下一个敌人的头颅,保护住了另外一个士兵的性命。
那时候,父亲曾告诉他,作为一个将军一定要做好两件事:第一,为了天下万民,保护好自己的性命;第二,为了天下万民的性命,不要惧怕死亡。
“皇上!”
何温远骤然起身,跪在地上,狠狠磕下头去。
李兴显也在何温远的对面跪下。
“何将军,之前种种皆是朕的不是,不管朕有多少不是,今日都给何将军道歉了,朕带兵出征以后,临泗城,就靠将军了,”李兴显双眸通红,眼眶里闪烁着泪光,“朕出征以后,后方必须要有人镇守才行,朕思来想去,所能真正信任又有能力的,如今便只有将军一个人了,还请将军,千万不要推辞才好。”
何温远也是老泪纵横,点了点头。
“皇上,何家如今还有十万人马,请您带走九万五千,还剩五千人马给臣就足够,另外,皇上乃是初次出征,还请吾儿何意悦与郑如秩随从,帮衬皇上一二,我何家,愿与李唐同生死,共进退!”
何温远说完,又狠狠磕下头去,邓公公在外守着,都听到了声响。
李兴显一时间没能忍得住,到底是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