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尚书与林祭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林腾,你们到了啊。”
林腾与林疏站起来,向赵尚书打过招呼,看到了林祭酒。
“祖父?”兄弟二人吃了一惊。
林祭酒眯眼看着两个孙子,最后落在林疏身上。
“疏儿,你怎么也在?”
林疏刚想说话,就被林腾悄悄拿手肘碰了一下。
“孙儿凑巧遇到二弟,就叫他一起来了。”
“先坐,先坐。”赵尚书一屁股坐下,扫到饭桌上摆着的四碟小菜,猛地看向林腾。
还没说好谁做东,这小子竟然敢乱点菜?
林腾忙道:“这是赠送的小菜。”
赵尚书悄悄松口气,这才有心思盯着四碟小菜猛瞧。
白瓷碟里码着十数条青笋,碧绿青翠,笋尖淋着一点点红油。
红碟中的茴香豆呈金黄色,颗颗饱满。
绿色碟子中是一块紫色方冻,剔透如琉璃,上面撒着一些白芝麻。
粉盘中的小食令赵尚书眼睛微微睁大几分,流露出震惊之色。
那是一片片薄厚适中的冻子,如水晶般嵌着一段段虾仁。
想一想一百两银子一份的烧猪头,赵尚书的心就提了起来。
这四碟小菜真的是赠送的?
别的也就罢了,这水晶冻里有虾仁!
蔻儿站在一侧问:“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姑娘说了,无论客人是什么身份,只要进了酒肆的门统统叫客官。
见赵尚书只顾打量桌上小菜,林祭酒捋着胡子道:“今日我做东,有什么拿手菜只管上来。”
“祖父!”林腾脸色都变了。
林祭酒睨了大孙子一眼:“怎么?”
腾儿平时挺沉稳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看这意思,倒像是替他心疼钱。
这就太沉不住气了。
他好歹是国子监祭酒,再清贵没油水也不至于连一顿饭都请不起。
再说了,四个人同桌吃饭,其中两个是他孙子,他不请谁请?
赵尚书也睨了林腾一眼:“怎么?”
这混账小子,祖父的钱是钱,上峰的钱就不是钱了?
“没事。”林腾端着一张严肃脸,垂眸喝水。
还是少说多吃吧,反正他没钱。
林疏只觉气氛古怪,也低头喝水,并在心中想:这间酒肆有些小气,奉上的竟然不是茶水,而是白水。
“咱们酒肆今日有卤牛肉。”
“别的呢?”
喝酒正配卤牛肉,但也不能只有卤牛肉吧。
蔻儿看了林疏一眼,道:“还有黑蒜酱鸭舌。”
本来只有酱牛肉的,还是掌柜劝了姑娘半天,姑娘才说了句:“既然林二公子来,那就加一道黑蒜酱鸭舌吧。”
此时瞧着,林二公子果然是个玉树临风的人物。
不过姑娘这么直白是不行的呀,掌柜当时听到姑娘这么说,嘴巴张了许久都没合拢。
林祭酒觉得莫名其妙。
他问还有什么菜,怎么店小二报出菜名,这酒肆的人都以一种他占了大便宜的眼神盯着他?
“都有什么一次报上来。”林祭酒正襟危坐,豪气干云。
“卤牛肉、酱鸭舌、烧酒,还有阳春面。”蔻儿口齿伶俐报完,再说价格,“卤牛肉二十两银子一份,酱鸭舌三十两银子一份,烧酒三十两银子一壶。”
正襟危坐的林祭酒险些栽倒。
这价格有些贵啊——
二十两银子一份卤牛肉,不知道是多大一盆?
林祭酒想到两个饭量正大的孙子,忍着心颤点头:“那就上一份卤牛肉,一份酱鸭舌,一壶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