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在空中爆炸,压抑已久的力量瞬间释放,血雾乍现乍散,就像是眼睛来不及捕捉的幻象。
可声音是实打实的,而且过于响亮,以至于近处的几十双耳朵突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士兵们无不抛掉兵器,以手捂耳,惊恐万分地看着道士,一会之后才听到由弱到强的尖锐嗡嗡声。
爆炸的力量比慕行秋预想得要大,他伸手摩挲马头,安抚它的情绪,然后看向那个自称雷惊的魔奴。
雷惊居然不受影响,只是脸上有些惊讶,“没人能在岛上施法,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声音也没有提高。
严格来说这根本不是施法,慕行秋只是取消了一道法术,将一次未完成的爆炸释放出来。
“这是巧合,我只能施法这一次。”慕行秋从马上跳到地面,走到雷惊面前,“那个总对你提起野林镇的人……”
雷惊摆摆手,然后指向海面,“火树王看来真的是非常不喜欢你。”
海水在沸腾,没一会工夫,蒸汽越来越浓,以天目也只能勉强望到对岸。
“蒸汽有毒,只有火树王能控制它们。”雷惊掀起衣角,露出肚子上的累累伤痕,像是干裂的土地,还有点像是兽妖的皮肤。
“烈王氤氲!”肥胖的西镜大臣从马匹下面爬出来,他与士兵们刚刚摆脱爆炸的影响,这时的说话声还比较大,“道士,你逃不掉了,火树王早将你看穿!”
“你们也逃不掉了。”慕行秋指着那些蒸汽。
“只要杀死你……”西镜大臣气喘吁吁,他已经明白,想杀死这个不受欢迎的道士比较困难,比事前预料得更加困难,“杀死慕行秋。火树王才会收起烈王氤氲,第一个动手者有赏,发出致命一击者有重赏!”
附近有一些围观者,慢慢围上来,有人类,也有妖族,看装扮像是农夫,衣着虽不华丽,却比魔奴要干净得多。
五十余名士兵拣起黑木兵器,却跟着西镜大臣步步后退。
慕行秋知道对岸的王宫能看到这边的情形。于是对着海上的蒸汽大声说:“火树王,我知道你想保护什么人,但那个人已经被符箓师的魂魄占据,徒剩空壳而已。当你醒悟的时候,亲自过来找我吧。”
慕行秋转眼扫视周围的士兵与百姓,岛上限制法术,但是体质不受影响,他足以自保,“别急着动手。火树王很快就会改变主意。”
西镜大臣躲在士兵身后,“别听道士胡说,效忠火树王,就去杀死他。这是止步邦臣民的义务。不用害怕,他就只有刚才那一招,没别的本事。”
百姓已经超过了士兵,共有百余人。七八名高大的男子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棍棒、铁叉等物。
慕行秋不愿伤人,但他觉得自己得亮出一点真本事了。
雷惊突然开口。他是魔奴,在止步邦的地位低下,对百姓却颇有影响,他用本地语言说话,百姓驻足倾听,西镜大臣愤怒地反驳,两人争了一会,雷惊显然占据上风,周围的百姓将手中的棍叉都放下了。
“没事了,你想找野林镇的人,就跟我走。”雷惊说。
“我跟你走。”慕行秋说,目光看向西镜大臣。
西镜大臣因为百姓不肯服从命令愤怒得脸都红了,看到慕行秋的目光,又吓了一跳,退到码头边上,“休想劫持我,我、我宁愿跳下去。”
慕行秋确信西镜大臣绝不会跳海,但也不想劫持他,“火树王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而且天黑之前他会改主意的。”
西镜大臣眼睁睁地瞧着慕行秋和雷惊走开,又看了一眼海上的蒸汽,气急败坏地向士兵们发出一连串的命令,他知道,除非杀死道士,否则火树王是不会收起烈王氤氲放他过海的。
“岛上有三百多名士兵,还有大量愿意效忠火树王的百姓,胖大人一时轻敌,很快就会调集更多兵力追杀你。”雷惊边走边说,个子不高,步子却很大,有一种风风火火的气势。
慕行秋无所谓地嗯了一声,“你是在岛上出生的?”
雷惊点点头,“所以我会说止步邦的语言,据说这是古代人类的高雅语言,可除了拗口我一点也没觉得它有什么优点。”
“你体内也有魔种?”慕行秋有许多疑惑,必须问个清楚。
“应该是吧,我一出生身上就被刻了镇魔符。”雷惊语气平淡,对魔种不以为意,但是没有展示镇魔符,“我先带你去见铁先生。”
“铁先生?”
“他是我们的师尊,就是从他那里我们才了解了古神,还有关于道士的预言。”
慕行秋立刻想到了异史君。
两人穿过一片农田,来到一片土墙环绕的村落,大门口站着四名士兵,正迷惑地向码头张望,他们听到了刚才的巨响,也望见了海上的蒸汽,这时又看到雷惊跟一名陌生人回村,押送的士兵却不见踪影,更加意外。
“张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