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足以将她推向深渊的眼神，不见怒火，不见情谊，只有冰冷。

锦觅觉得自己陡然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就算是到了嘴边的话，也一瞬间全数咽了下去。

锦觅陡然间卸下了全身的力气，对着步步紧逼，气势越发汹涌的凤凰火，缓缓闭上了眼睛。

似乎没料到锦觅会突然撤下全身的仙力，旭凤不见情绪的眸底，骤然间掀起一抹慌乱，手下意识地便抬起，只须臾便又放下。

不，他不能心软。这个女人惯会演戏，谁又知，那不是哄骗他心软的招数？旭凤，你心软的次数，还不够么？

或许,这便就是结局？

此时的旭凤并不知道，他这一放下，此前或劫或缘，他与锦觅之间，在这一瞬，便全都散了个干净。

也该散了。

紫宣终于踏进魔界的那一瞬，见到的，就是锦觅万念俱灰合上眼眸的那一幕。

“小白！！！！”

天乩剑在紫宣跨进魔界的那一瞬间已经遵从主人的意愿先一步往锦觅的位置飞去。即使在魔界，此刻察觉到主人情绪，气场全放的天乩剑，居然能够完全畅通无阻。

即便如此，还是晚了一步。

天乩剑来到锦觅身边的那一瞬，那凤凰火，已经穿着锦觅的胸膛而过。

锦觅整个身形都剧烈颤抖了一下，紫宣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却陡然，连伸手触碰都不敢。

他才不在一刻，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白，我只不在一刻，你怎么…又把自己陷入这般危险之中去了？

即便是过了千年，你还是学不会照顾自己的么…？

凤凰火穿过身体的那一瞬间，锦觅本以为自己定然是没命了。若事情的结局是如此，那么也该，到此结束了吗？

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她的神识竟也是一片清明。这一片清明之中，唯有紫宣的那一声呼唤炸响在她的耳边。

“小白！！！！！”

这一声，那陡然拔高的声音里的惊慌失措，旭凤和穗禾，并着刚刚探寻锦觅气息刚刚找到这里的润玉，全都…听了个分明。

似乎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突然有无数的画面自四面八方涌来，熟悉的，陌生的，还有自己在现实与梦境之中一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这一次，锦觅却分明看到。

那一颦一笑，或哭或恼的女子，可不就是她自己么？而伴在她身侧的紫衣身影，那隐在清冷之中的温柔神情，在那一瞬间，陡然和面前的紫宣重叠起来。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怎么可以忘记，那是紫宣啊，是她的紫宣。

她一直以来嫉妒的，他心尖的白夭夭，居然…是她自己么？

对不起…

对不起…

紫宣对不起，小白，小白居然忘记了你…

怎么可以忘记了你呢？

锦觅，不，如今该是白夭夭了。

白夭夭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和记忆中丝毫不差的脸，心口一阵揪痛逼得她泪如雨下，她死死地，仿佛用尽全部地力气看着眼前这个人。

浑身的伤痛在那一瞬间仿佛已经远去，即使身形因为重伤而踉跄着，白夭夭还是在那一瞬间仿佛所有人都呆怔住的目光里艰难地站起身来。

自始至终，她的视线，都直勾勾地落在眼前的紫宣身上。

“紫宣，我回来了。”

即使是用尽了全力，白夭夭的声音还是轻若蚊蝇。

只是原本欲伸手去搀扶她的紫宣，却忽然之间僵住，眸中划过一丝震惊，一丝不可置信，亦或…狂喜！

锦觅身形踉跄着，却依旧一步一步，向着紫宣的位置挪动着。只是她的重伤，到底还是让她在即将拽住那片紫色衣角的刹那脚下一软，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混合在鲜血之中的，还有已经碎成了千千万万片的陨丹。

白夭夭却是已经顾不得这一幕在这一刻给所有人带来的震惊，直直地倒进了紫宣的怀里，浑然不顾自她口中吐出的鲜血，染得紫宣胸口的衣裳，一片湿润扎眼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