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心中叫苦,想了想,给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将单层的口罩浸了水,罩好口鼻处,或许能隔离一点烟气。不过殿中寒冷,口罩又是被打湿,带着会很不舒服。”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办。”向皇后没等韩冈把话说完,便训斥着身边的内侍,让他们赶快去按韩冈的意见去准备口罩。
很快,赵煦带上了湿润的口罩,感觉一下好多了,只是短时间内口罩便冷了下去,冰冷湿寒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向皇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官家还是先下去吧。去探视一下你父皇。”
“儿臣明白。”
赵煦应声离开,片刻之后,他便抵达了福宁殿,一边说着,“外面的灰进来了,把门窗关紧点。”一边走进了赵顼躺卧的内室。
深宫阴寒,高耸的殿宇外观壮丽,却完全不适宜居住。幸好赵顼使用的是一张新床,没有使得热量散发得过快。
新打造的大床,有柱、有门、有槛,像是床,又像是房间。名为八步床,号称纵横皆有八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京中流行,
赵顼病瘫在床,他的病房中人进人出,总是免不了要带了几只蚊虫进来。尽管有多少宫人服侍左右,但总免不了百密一疏。
虽说只有两次被蚊虫叮咬在脸上,可对于一名曾经的皇帝、现任的太上皇来说,已经是太多了。
所以很快福宁宫中便换了这样一张能隔断内外的大床。三面都钉了木板,正面下了蚊帐,隔了一重纱帘,外面的蚊虫就很难再进来了。如今又是冬天,纱帐就换成了厚重的毛毡。
平日里为了听到内间的动静,通向外间的小门总是留着一条缝,现在有了八步床也就更方便了,留两个人在床边值夜,剩下的就可以在外面照睡不误。
赵煦一板一眼的向赵顼行礼问候,赵顼也轻轻在沙盘上画了几笔,算是回应。
对于向皇后,赵顼除了好之外,就没有写过别的字。只有在跟儿子交流的时候,才会多写几个。
赵煦走到床边,看着他的父皇一阵,突然转头问着太医。
“鲁太医,父皇是不是在咳嗽?”
赵顼看着是在咳嗽,只是气息微弱,声音极不明显。但照顾他的内侍宫女,还有翰林医官,天天服侍左右,很快就察觉赵顼胸口的起伏节奏不对。不过他们也没办法,皆是束手无策。
上品的贡炭只有极少的烟气,暖炉又经过精心设计,烟气都会通过管道通入水中,出来之后,就变得干净清爽。但现在是整座东京城的空气都是变得如烟囱里冒出来一般,又哪里有水来洗去烟气?
“父皇,是不是咳得难受?”赵煦趴在床边,紧张的问着。
赵顼眨了眨眼睛,却没用手指直接给出答案。
“用口罩。浸了水后给父皇带上!”赵煦立刻道。
鲁太医忙叫住跪下来领旨的内侍,对赵煦道,“官家,这样上皇会喘不过气来。”
“朕才用的!”赵煦抬头道。
跟着赵煦过来的内侍也说道,“鲁太医,这可是韩宣徽刚进的避烟的方子。”
“官家明鉴。”鲁太医直言道:“上皇久病,又不能移动,如今气息极弱,就是一片纱也会透不过气来。这跟官家不一样。”
赵煦被难住了。皱着眉,他年纪幼小,也想不出办法。
“要不问问韩宣徽?”一人提议。
赵煦眉头更紧,不置可否,只说道:“把帐子弄严实了,不要透风进来。”
赵煦虽然年幼,但配上天子衣冠,已有几分威严。立刻就有几人过来,将帐子上的缝隙都给压住了,不让外面的寒意侵入有着暖炉的床内。<!-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