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纳兰措刚刚空闲一些。
人清丽,化了淡妆。眼睛明亮,看起来盛气凌人。
坐在办公室中,点了支烟,泡了杯茶。似乎在想什么入了迷,林云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也仅转头扫了一眼。随即才迅速掐灭香烟,定目。
颇有些做贼被抓到的感觉,她是答应过林云不再抽了。
林云不点破这些小细节,笑笑:“姐。才多久没见,又廋又老……”
纳兰措把腿放下,眯了眼睛。
林云连装左右打量环境:“不没事了嘛,吃点东西去。”
“想吃什么?”
“附近有家川菜馆,就它吧。”
“行。”
纳兰措站起,将外套随意穿在身上。而后,自然抱了男人一下。松开,认真打量:“几天了,也不知道顺路拐个弯,来这看看。说我廋,你也差不多……还黑不溜秋的……”
“对了,小果儿现在照片给我一下。”
林云腾手掏出手机递过去,看她注意力集中。开门往外走的同时,忍不住道:“姐,你喜欢小孩?”
“不,我喜欢你小孩。看她一点点长大,很有意思。可惜,你连抚养权都没……不过也好,果果与其跟着一个居无定所的浪子,还不如跟着你前妻。”
“我浪子是身不由己。不是你,不是霍老头,不是那些朝夕相处舍生忘死的朋友,业城我真不会来。以至于现在,跟进沼泽了一样,越挣扎越窒息。”
纳兰措乐:“怪我?”
“不怪你怪谁,堂堂市长,朝令夕改。原先许诺的环境,条件,一一在作废。”
“那没办法,形势赶的。吃公饭,总得为令是从。”打岔:“张氏集团的人好像晚会就到,我跟你一块见。……这么大风险的项目,接手得趁早。没理由让你一个人,全撑着。”
“这还算有良心。”
林云点了支烟,转目:“再危险,是我招来的,也确实为业城做了事,暂未造成影响。不是姐,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打算立案调查!那查我,我是盛海实际上的董事长,任何事跟我有直接关系。”
“既然跟你有关系,还上赶着跟我说这些干嘛。多好的事,既能一次性收回投资,又可继续掌握盛海。张氏那边看霍老头干儿子的面上,人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不是太明显的疏漏,绝对查不出来……”
聊着,到了餐厅门口。
林云先一步下车,砰的一声摔上了车门。
纳兰措暗笑,紧走几步并肩:“不谈这事了,好不好。”稳着,又忍不住:“我说你怎么年龄越大,心智越小。车给我弄坏了,对咱们要说的话有何影响。还得,换车修车!”“你冠冕堂皇的教育我这些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也没意义。不还是喋喋不休。”
纳兰措轻易见不到人,脾气早收。乐着点头:“对,三岁,三岁的小林云。以为自个全都懂,也就理所当然的两耳不听大道理……”
“再酸不溜秋,饭你自己吃。”
纳兰措无所谓:“那你走啊。”
“我倒真想走,关键马季萍这毒妇,到底什么时间来业城上任。”
“特调要有个过程,再等几天。另外我找人跟你们江塘市警方沟通过,这段时间会格外注意你家人……”
“这我知道。”
“那愁什么?”
“你跟她具体接触过也愁。这么大案子,这么大影响,这么大压力。她还能安然调离,去任闲职。如此滴水不漏的人物,电影里也少见……现在把她调回业城,等于是让她回到老巢对付自己人。再高明,也一定会出纰漏,把那些漏网之鱼逼急!”
纳兰措停步:“根源在我,你不要想这么多。早一天晚一天,她都跑不了。是禁烟这个由头,把时间提前了。”
“总觉得不会太顺利。”
“她在网里,再大的能耐,也只能在固定范围左冲右突。我能想办法把她弄回来,她就必输无疑。”
林云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看法相同,仍是怪异。
他若是马季萍,愿辞职顶撞。都不可能再接调令,回业城。因为一定的,业城还有未被牵连挖掘出来的人或小鱼小虾,烟毒不分,那些烟客大佬,有可能存在了解姓汪的。
站在对立面,就是同船人变成仇家。大家鱼死网破,一起玩完。
敢回来任禁烟工作组的老大,依仗什么?
绞尽脑汁,想不通。
似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似主动,实则也被动。
又不免陷入沉思,肩头被纳兰措拍了下,方才清醒看她。
纳兰措挑眉,眼有锐剑:“人心复杂,再高明的心理专家,钻不到别人心里。你不要试图去考虑马季萍如何,她是个人。凶不如桑尅兄弟,权不如我。”
“做过,就一定要还!!”
吃过饭。
因晚上还要接待张氏集团的人,林云下午也就陪同纳兰措等人在业城市一些烟赌聚集的地方便装走访。
许久都没来过底下区县,再乘车涉足其中。
旦觉整个业城的治安好则好了,却也不复往常热闹。
乱而有生机,特色鲜明的业城。空旷而又压抑的业城。
这两种现状,让林云不禁思索,这几年他跟纳兰措所做的事情。对还是不对?
颁令,对策。
最后的一场博弈。
能让人想到,可能一年后的业城,假如新兴行业没办法取代这些旧疾。许许多多的地方,将会成为死城,房价低到一千每平都可能找不到买家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