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当策马扬鞭,享受着有可能随时栽落的刺激感。
吁————!
马倦,惫懒扬起前蹄。
林云极其狼狈的摔落,未免被踩踏,就地又滚了两圈。而后四肢摊开,眯上了眼睛。
这应当是他最后能打开自己的时刻。
一旦步入业城。
感情,事业,责任,顾虑……将让他再也抽不出空闲来。
能预料到的辛苦,一直矛盾的不愿意涉入。
可走路再慢,走着,就终将到达。
也是神奇。
手机竟有了信号,同步响起了电话。
他看也不看,被阳光刺的也没办法睁开眼睛。
“谁呀。”
“刚睡醒?”
林云笑了笑:“坠马了,摔的爬不起来。”
“怎么回事!!”
“开个玩笑。萧锦答应,下午跟着去业城。你让雪场准备下,明天暂封,我们最迟早上会过去……”
对面的卢晓桐停顿:“其实这两天有人联系我咨询雪场投资……我觉得借着眼下盛海最热的阶段,试着谈一谈。虽然都不是什么大商人,至少能够分摊不少风险,咱们的资金能相应撤出来……”
“找人接盘?”
“差不多是这意思,我有把握谈。”
通话间,有簌簌脚步。
他昂头瞥了一眼,见是萧锦,先且结束了通话,随着坐起:“萧锦姐。”
“来看看,以为你废了,坠马后这么久没动静。没事的话,起来,去吃中饭,村民快准备好了。”
“好像腿有点问题。”
林云勉强站立,搭住了萧锦肩膀。少顷,揽住将重量挂了上去。
跌跌撞撞,摇摇晃晃。
萧锦屡屡蹙眉,漫不经心打听起林云跟自个堂弟认识相处的过程。问着问着,见男人心思被引,无声无息拿开其手臂,并肩而行。
至于林云喊疼的腿,她实在没看出不借自个支撑,有何不妥之处。
“腿不是快断了么?”
林云回神,踢了踢空气,满脸惊讶:“诶,不疼啦。”
萧锦看着他演戏,定定道:“不疼就好。”
林云仿佛被她眼睛给刺穿,强行辩解:“那,那个。刚才真没办法走路。”
“信,抽筋了嘛。并且,抽的这么娴熟,肯定是顽疾。到业城,找个骨科大夫好好给检查下,不行的话,断骨重组!”
林云不敢多谈:“萧锦姐,那匹马跑了,不会丢吧……这边夕阳肯定也很美,可惜没机会看,有没有照片……”
“别,跟,我,说,话!!”
……
吃过饭,接近下午两点。
得知萧锦等人就要离开,整个村落差不多几百号人,无论老小,全部出来相送。甚至于,许多一些临时得到消息的当地领导,也步履匆匆。
最惹人瞩目的是一群又一群的孩子,把萧锦围在中间,不舍离别。
林云很急,但坐在萧锦等人临时租来的一辆车内,等的安然。眼睛不时透过后视镜,去观察不知道跟孩子们在说什么的女人。
特别常见的情形。
她每次做公益,都是冲孩子。支教,建校等等项目,也全以孩子为出发点。其实也不算投入太多钱,只特别用心,真正享受其中,享受不一样的旅行。
去过多少地方了?
近十年没间断过,每年就算只跑个趟,也是十个城市……何况,远远不止这些。
这是种常人没办法理解的生活方式,林云也不好理解。
总之,人不真实的像得了场心病。
无欲无求,难悲难喜。似空洞,似空灵。
发现她有些疲惫,林云索性打开车门走了过去。许是刻意装出来的冷酷,一群孩子怯生生的躲闪让开。
林云摆手:“都走了,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不由分说,扯着萧锦胳膊从孩子堆里突围。
很远,回头看了一眼,孩子都还在原地站着没动。慢慢的,有声音,顺着风叠涌而来。
在唱歌,他儿时就听过的歌,全是标准普通话。清脆,简单,旋律流淌。
林云来到这耳旁围绕的就是一些听不懂的方言,他也不信孩子们会这么短时间能说好普通话。歌曲做到了这桩不可想象的连接任务,至少这一刻,他眼中这些衣衫朴素破旧的孩子们,在发光。
骤然,浑身鸡皮疙瘩钻出。
林云看向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女人,不禁松手,让开了距离。
阳光更加刺眼,他低垂视线,躲的自然而然。从心里不敢去看一个人的眼睛,缺了能够进行表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