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酉时就已关闭。
沈谨言在戌时正才回宫。他身上有宫中腰牌,可以随时出入宫门。守宫门的禁军侍卫自然认识这位声名赫赫的沈公子,立刻开了宫门。
沈谨言悄然回了椒房殿。
他本想一个人悄悄回寝室睡下,没想到顾莞宁还未休息,听闻他回宫,立刻命人将他叫了过去。
沈谨言踏进寝室的时候,见到的正是帝后低声说话相视而笑的一幕。
换在往日,他只会为姐姐和姐夫情意相投感情深厚高兴。此时此刻,却生出了微妙的希冀和向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漫长孤寂的生命里,若有心意相通彼此相惜的人相伴,会是何等模样?
“阿言,”顾莞宁听到脚步声,已含笑看了过来:“你怎么在那儿发呆?”
沈谨言迅疾回过神来,含糊地笑了笑,上前拱手行礼。
萧诩目光掠过沈谨言泛着红晕的脸孔,随口笑道:“一整晚都不见你的踪影。你一个人偷偷溜到哪儿喝酒去了?”
沈谨言自知身上的酒气瞒不了人,又不想在此时提起顾莞琪,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一个人无事,便出宫走了走,随意找了一家酒楼,喝了几杯。没想到这点酒味,都被姐夫闻出来了。”
萧诩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谨言一眼。
这谎话说得实在不怎么高明。既瞒不过他,又怎么瞒得了细心敏锐的顾莞宁?
果然,顾莞宁笑容一顿,略略皱眉:“你到底去哪儿了?”
沈谨言:“……”
沈谨言和顾莞宁对视片刻,便乖乖交代:“我去了八方客栈,和齐小姐喝了一晚的酒。”
顾莞宁:“……”
萧诩:“……”
于帝后而言,顾莞琪无疑是最不愿被提及的名字。
顾莞宁便是有心追问,也不愿在萧诩面前多言,随意地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歇着吧!”
沈谨言暗暗松了口气,忙告退离开。
……
椒房殿里有许多空置的屋子。
沈谨言特意挑了一间偏远又安静的。
长随顾福苦着脸迎上来:“公子,你可算回来了。皇后娘娘知晓公子一个人独自出宫,狠狠训斥奴才一顿。”
顾福也够命苦的。
跟着沈谨言数年,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先在普济寺里受苦,然后在太子府里憋屈,之后是太医院里苦熬。再到边关待两年。难得回京城,还被皇后娘娘训斥!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东奔西走,顾福和珍珠成亲的日子一拖再拖,直到年底才成亲。没等相聚几日,明年又得随着沈谨言离开京城。
沈谨言看着伴随自己多年的长随,目中露出一丝歉然:“是我任性,连累了你。”
短短一句话,便令顾福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做主子的待身边人这般宽厚,除了沈谨言之外,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顾福立刻笑道:“没事,奴才脸皮又老又厚,被数落几句也无妨。对了,公子今日身上满是酒气,莫非是喝酒了?奴才早已准备好热水,公子沐浴一番,去去酒气再休息。”
顾福向来机灵有眼色,见沈谨言没有多提,一个字也不多问。伺候沈谨言沐浴更衣休息后,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