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爷的想法并不难猜。
当顾莞宁看到沈老太爷眼底的亮光时,心中只剩无尽的憎恶。世上怎么会有这等贪婪又无耻的人?
沈氏和沈老太爷何其相似!
而她的身上,却有一半留着沈家的血液!
从没有一刻比此时更令她痛恨自己的出身。
顾莞宁连外祖父也不愿再喊了,冷冷地喊了声:“沈老太爷,你是不是在想,只要有我顾莞宁在,顾家就会投鼠忌器,不会真正放手对付沈家?”
语气中的寒意令人心惊。
沈老太爷既惊又怒,霍然沉下脸,目中满是怒意和斥责:“宁姐儿,你母亲纵有再多错,也怀胎十月生下了你。我也是你嫡亲的外祖父。你岂可对长辈这般无礼!”
这些话,分明是说给太夫人听的。
太夫人冷笑连连。
还没等太夫人张口,顾莞宁已经冷然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沈老太爷莫非还在痴心妄想着要顾家忍气吞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如果沈家低头认错,妥善处置此事,或许顾家还会给沈家留条生路。否则,沈老太爷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两个儿子准备棺材吧!”
沈老太爷眼前一黑。
他这一生还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更令人难堪的,是这般斥责怒骂他的人是他嫡亲的外孙女!
沈老夫人早已面无人色,惊惧不已,瑟缩着张口求饶:“宁姐儿,你怎么能这般狠心无情。他们可是你的亲舅舅啊!”
顾莞宁看了过来,目光冷如寒冰:“是又如何?关在荣德堂里的,是我的亲娘!被送到普济寺里的,是我的亲弟弟。难道因为他们是我嫡亲的家人,我就要包庇他们不成?”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竟然有这般慑人的气势!
沈老夫人在顾莞宁冷凝的目光下,只觉得遍体生寒,根本不敢再张口。
沈老太爷却不肯死心,对着太夫人说道:“太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宁姐儿的颜面上,也请定北侯府给我们沈家留条生路。否则,此时宣扬开来,对宁姐儿的声名也是大大不利。”
太夫人挑眉冷笑:“如果不是看在宁姐儿的面子上,沈耀和沈武早就人头落地了。你们夫妻两个,又怎么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
沈老太爷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再也顾不得半点颜面,拉着沈老夫人一起跪到了地上,张口哀求道:“太夫人心地仁慈宽厚,求求你高抬贵手,救他们两个出天牢。我这就带着他们回西京去,终此一生,再不踏进京城半步。”
“梅君和言哥儿,也任由侯府处置。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沈老夫人早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直在落泪。
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妇,跪在地上哀哀求饶,看着确实可怜。
可一想到他们做过的事,那点怜悯顿时荡然无存。
太夫人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顾莞宁:“宁姐儿,你想如何处置?”
这是沈家人,是顾莞宁的亲外祖父母。太夫人虽然恨他们入骨,动手处置时,总有几分顾虑。唯恐伤了顾莞宁的心。
否则,就如太夫人之前说的那样,沈家上下早已人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