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好难受……”李念卿努力睁开眼皮,只来得及扫了一眼破旧的家具,就带着疑惑陷入昏迷。
模糊间,她耳边传来争吵声。
“爹,五丫烧得不行了,必须请公社卫生所医生过来看看!”
“大嫂,这话你跟爹说干啥?腿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哪去哪,没人拦你。”
“请医生过来要钱,爹,你看……”
“大嫂,这饥荒年月粮食都不够吃,哪得钱看病?爹,你说是吧?”
“就是呀,爹,大哥家五个闺女,连个传宗接代的都没有,这就算少一个,还能多一口粮食呢!”
“刘桂花,你嘴咋这么毒,五丫好歹是你侄女,你——”
“都给我住嘴!”
苍老男声掷地有声道:“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记住,只要是我们老李家的人,甭管谁,就算剩下一口气,我们也救!”
“红莲替五丫给爹磕头了,爹,您放心,我叫五丫以后一定最孝顺爹……”
……
……
李念卿昏迷间,感觉有人给她灌东西。
终于那物苦得她一阵遍体颤栗,让她情不自禁睁开了眼,待看见眼前忙着给她擦身人的脸后,李念卿眼眶又扩大了些。
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是她妈妈吗?
可是,她10岁时父母出车祸都不在了呀?
李念卿赶忙闭眼,睁眼,来回几次,不行人还在。正要狠心掐自己一把,不对,这手怎么这么短?这双瘦小的手绝对不超过3岁!
李念卿终于回过神来,自己这是穿越了呀!
看看这不到20平的土屋,黄泥土墙裂了缝,一张木桌子还瘸了条腿,上面摆着个老粗瓷茶壶,墙角一个掉漆严重的破木箱子,上面几件洗得发白的土布衣服和针线箩子,两尺高的土坯床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和蒲席……
这还穿越到了一个物资贫乏的年代呀!
李念卿有些郁闷,虽然她现实中已是孤儿一个,可是早逝的父母给她留下了足够无忧无虑潇洒一生的遗产,除了未成年时寄养在看不上她这点遗产的叔叔家中有些不痛快外,再没有其他烦恼了。
难道是那件事让她穿越的?
李念卿习惯睡前打打游戏,昨晚,她运气好到爆,竟然中途抽到一个“超级无敌幸运神秘大礼包”,她激动万分,这可是系统里能随机抽到的最最神秘、最具价值的奖品了。
她紧张又兴奋地打开礼包,结果,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那个叫“万能复卡”的东西,宿舍就突然停电,紧接着窗外突兀地一声又一声惊雷,她就晕过去了……
因为,李念卿从小父母经常出差,尽管家里有请保姆,但人家也只负责打扫、做饭、接送孩子,不包括哄孩子、教养孩子,所以幼小的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在电闪雷鸣的夜里,躲在被子中偷偷啜泣。
长大后,李念卿怕打雷的毛病也升级成——只要突然听到雷声,她就会厥过去……
“五丫,你醒啦?告诉娘,好点没?”眼前人好似几夜没睡,眼下青青,声音沙哑。
“妈?”李念卿竭力发出一个音。
“哎,乖孩子,不烫了。”孙红莲摸摸李念卿的脑门,摸摸自己的,说:“难受就睡吧,孩子。”
又冲着门口大叫:“大丫,二丫,领着妹妹们给我滚进来!”
话毕,两扇木门中间走进一串小萝卜头,个个面黄肌瘦,头发稀黄。打头的两个七八岁的女娃垂着脑袋,后面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倒是如乳燕般扑叫“娘”。
“还好你们妹妹没事了,不然,知道你们贪玩害得妹妹淋雨生病,你们爹回家得抽死你们!”她嘴上教训俩个大的,手上却给双胞胎顺拢头发。
“娘,我们知错了。”八岁的李大娟和七岁的李二娟同时说道。
“乖,都过来娘这边,看你们妹妹已经没事了。下次不要丢下妹妹乱跑,知道吗?”她用力环住四个女儿。
“娘,我和二妹没有乱跑,我们是去山上望爹回来没。”李大娟脸红地说。
“你爹不是昨个早上才运粮去县城吗?青成县那么多公社都去交粮,你小姨他们得称粮到大晚上,你爹和大舅忙完自己的,还要帮你小姨和姨父把粮食搬运到粮库,一天可回不来。今天他们还要去废品站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淘换些废品。怎么也得下午——”
李二娟急忙打断她,说:“是二婶和三婶,她们跟我们讲爹不回来了,爹要去跟能生弟弟的老婆在一起,他不要我们娘几个赔钱货……”
“二妹别说了。”李大娟担忧地拉住她娘。
孙红莲平时脾气不错,但这两天不知怎地最恨人嚼舌,尤其不能听到“赔钱货”、“讨债鬼”几个字。要说丈夫李长河胆敢在外头养人,打死她都不信。
果然,孙红莲气得火冒三丈,大叫一声:“刘大脚,黄麻子我跟你们拼了!”“砰”的一声,摔门而出,吓得双胞胎紧紧抱在一起,眼泪啪塔啪塔往下落。
“就知道哭,姐我们去帮娘吧,万一打起来我们也能帮娘薅她们几根头发。”
李大娟面带犹豫,李二娟不管不顾,拉着萝卜头前去助阵。
……
装睡的五丫李念卿——我这是穿到了怎样的家庭哦,闹心!
看来她目前处境堪忧,身处人民公社时期的农村,计划经济,供应紧张。爹是家中老大,却生了五个闺女,没儿子,口粮压力、村里舆论压力都够呛。
而且,受网络发达的影响,她能深切明白舆论对一个人的“改造”是多么恐怖,她不像孙红莲一样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