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背后插刀的理由”
“我不过就事论事。”
“那之后呢”攸桐眉峰微挑,盯向徐淑,“之后的事,你作何解释”
徐淑的目光显然躲闪了下,“之后什么事。”
“满京城的风言风语,种种污蔑造谣,句句诛心。睿王妃,这些事你当真不知情”攸桐哂笑,踱步到她身边,“从前,我魏攸桐待你还算不错吧即便姻缘天定,你和睿王各有选择,又何必在京城搅弄那些风波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些议论嘲讽比刀剑还锋锐,分明是把人逼上绝路。徐淑”
攸桐抬手,抵在她心口,“这里,不会痛吗”
隔着尺许距离,徐淑偏过头,不去碰她的目光。
攸桐看着她的侧脸,徐淑腮帮微鼓,仿佛是咬着牙,微微颤抖。涂抹得均匀的脂粉遮盖住脸颊的瑕疵,却遮不住青白交杂的脸色。
她盯着案上残茶,喉咙动了几下,才低声道“那些事,我也只是听说。”
“呵”攸桐几乎被她气笑,“当初骂名如潮,魏家没能耐反击,盖住你掀起的口舌。但徐淑,谁都不是傻子,那些谣言是从何处传出来,能查得到源头。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是瞧不起我,还是在瞧不起自己”
徐淑没吭声,却忽然转身,躲开攸桐指在她胸口的手,背对过去。
攸桐掏出锦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随手丢在旁边。
继而道“第一番嘲弄,我当你是心虚,怕被人指摘。但第二回呢明知流言蜚语能逼得人无路可走,你却仍拿着此事造谣诛心。人命在你心里,就轻贱至此你可想过,曾拿你当姐妹、当闺中密友的人,受了这些冷言冷语的刀剑,是何感受你这心肠,可真是比蛇蝎还毒,比铁石还硬”
“好了别说了”徐淑忽然出声,音调有些尖锐。
随即,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似是强自忍耐。
“我知道,从前有些事是我对不住你。”徐淑声音也在颤抖,回过头时,双眼不知何时布了血丝,颧骨泛红,牙关紧咬,神情竟有那么点狰狞。她微微垂首抬眼,对着攸桐的目光,喘息了两下,才道“那些事早就过去了,我不想听我只问你,你究竟要怎样”
要怎样
攸桐冷眼看着面前这张渐而苍白脸。
倘若有原主的坟墓牌位,攸桐恨不得能把这对夫妻押过去,在坟前跪上十年八载
但她还活着,即使要他们跪,也只能到寺庙佛前。
那个骄纵却单纯的少女已然绝望而去,今时今日,她能做到的,暂时只有还她以清名。
许朝宗为夺皇位,目下还需借徐家之力,纵有求于傅煜,也不可能轻易舍弃徐家。为了徐太师的地位,若她堂而皇之地抖露出徐家的恶行,许朝宗必会拼死压住。京城毕竟还是皇家的地界,欲速则不达,反会引起对方戒心。
倒不如润物细无声,溪水般慢慢浸润出去的言辞,反而能令人深信。
攸桐来之前已然拿定主意,如今既然已击溃徐淑的防线,便容易多了。
遂退后两步,肃容道“恢复我的名声。”
徐淑愕然抬头,目光闪了闪,才道“这岂是我能恢复的。”
“这件事,怕也只有你和睿王才做得到。”攸桐暂时收敛锋利辞色,沉声道“当日种种传言,牵扯的是咱们三个,那些事是真是假,你心知肚明。近来各处府邸设宴,正是热闹的时候,你和睿王出面辟此谣言,难道还不足以定论”
这要求,无异于让徐淑自打嘴巴了。
徐淑眼底血丝仍在,脸上难堪而苍白。
攸桐懒得多看她,道“今日在这留园是为私事。若你想通了,再送来赴宴的请柬,众人跟前,你仍是睿王妃。毕竟我要的是整个魏家的体面。是殿下请我夫君赴宴,如何取舍,你慢慢掂量吧。”
说罢,径直转身往外走。
到得菱花门外,回头见徐淑苍白着脸,有些失魂落魄似的,心念微动,勾唇冷笑道“对了。睿王府里宽敞,若是哪天独自睡,你该想想,倘若我真的死了,魂魄含怨,会不会去找你。毕竟,睿王府的路我熟得很。”
这话说得突兀,徐淑抬眉,就见攸桐神情冷若冰霜,眼神格外古怪。
她不知怎的身上一冷,就见攸桐掀开屋门,孑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