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千乘见叶小天不理他,就绘声绘色地自语:“听说啊,孛拜他们那边的人,平时都拿自己婆娘侍候客人的,如果有客人登门,晚上就让自己婆娘去陪宿,陪了一个又一个。他们平时都这样,战场上女人又少,这要有女人落到他们手里还能有好?我听说有被他们抓到的女人,一个要侍候七八个男人……”
秦良玉乜了马千乘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马少爷……”
马千乘把两只眼睛斜着瞟她:“怎么?”
秦良玉突然把得胜钩上的白杆枪一提,只做了个姿势,马千乘便大叫一声,催马便跑,后边传来秦良玉咯咯的笑声,马千乘这才知道上当,却也不便再停下,又继续向前跑了几步,这才一勒马缰放缓了速度,见叶小天正笑看着他,不禁老脸一红,清咳一声道:“好男不跟女斗,嘿嘿……”
一路上并不见秦姑娘撩扯马千乘,马千乘却总是想方设法去找秦良玉的碴儿,所使用的手段幼稚的很,大抵和扯小姑娘辫子、桌面上不许过线、藏人家橡皮的淘气男孩差不多。不过路上有了这对小冤家,众人倒是不嫌寂寞。
重庆,古称巴渝,北宋崇宁元年改称恭州,南宋淳熙十六年正月,孝宗之子赵惇受封恭王,二月份就即位成了皇帝,可谓“双重喜庆”,他的封地恭州就被命名为重庆,从此延用下来了。
各地土兵以重庆府为集结地,正纷纷向此汇聚,一路上他们又遇到好几支土兵队伍,及至进了重庆,类似的队伍就更多了。
四川地区的土司也不少,但相对于贵州地区,他们的独立性更弱一些,朝廷的影响力更大一些,从朝廷一声令下,各地土司便纷纷奉调出兵就可以看出来,类似的情景在当下的贵州,那是不可能的。
马千乘到了重庆府便去打听石柱马家派来的土兵驻地,这要打听到也不难,问清了自家土兵驻地,又陪着舅舅家的土兵去指挥衙门报备,便同往自家驻地去了。
而秦家那些士兵因为是“志愿”性质,指挥衙门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欣慰,特意调拨了一批物资,不像其他土兵,是由其土司自行负责给养用度,不过驻扎地点也按所属区域在城外驻扎,这样就和宣家成了邻居。
叶小天等人到了重庆,便与马千乘暂时分开,在城中寻找客栈住了下来。随即,田彬霏便派人走通官府,打听有关播州方面的消息。
这个时代,消息传递非常不便利,只有重庆这样的大城大埠才有能力掌握比较即时的消息。而且,因为孛拜造反,往来于京城和重庆的军驿快马也多了,这样的话,朝廷如果有什么动向,通过京城-重庆-成都这条线和京城-重庆-贵阳路线的可能更大,这也是叶小天和田彬霏特意在重庆停留的原因。
银钱开道,小鬼是很好打发的,很快他们就得到了朝廷方面最新的消息,这消息一传来,叶小天和田彬霏登时大吃一惊:“这他娘的!明日之间,也开战了!”
日本太阁丰臣秀吉侵入朝鲜,势如破竹,连战连胜,朝鲜竟然不是一合之敌。仓惶之下,朝鲜国王急忙向他的宗主国大明求救,年轻的万历天子此刻正在调兵遣将平定西北孛拜之乱,接到朝鲜国王的奏表后,他居然毫不迟疑,立即派遣辽东总兵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率兵入朝,抗日援朝了。
叶小天和田彬霏登时傻了眼,两面开战已是大忌,何况是三面开战,难不成让朝廷三面发兵?如果杨应龙此时造反,只怕朝廷还真不好弹压,有杨成龙在西南捣乱,孛拜在西北发疯,小日本在东北肆虐,只怕大明江山再无一块安宁之地了。
朝廷一定会竭力阻止杨应龙于此时造反的,说不定还会采取安抚的手段以拖延时间。鹰党对贵州再如何志在必得,这时也不会利令智昏,而叶小天,也断然不会为了解决卧牛之患,挑唆朝廷出兵,一旦弄到天下糜烂,他岂不就是一个千古罪人?
他是狱卒出身,不在乎君君臣臣那一套,从没把老朱家当成活祖宗,但他敬畏天地鬼神,如果万千黎庶因为他而生灵涂炭,他过不去良心这一关。
怎么办?似乎一切都脱离了控制,睿智如田彬霏、机警似叶小天,一时也茫然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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