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早说?”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引到这条路上来?”
孟得鹿还记得,当初,蒋沉第一次对自己坦白过往,曾经痛哭着追问当初到底是谁把他引到那条注定会出事的路上,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实话实说,曾经,我非常需要你,需要你帮我查清杀害义母的真凶,可现在,我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我是失去了亲人,为替亲人报仇,我也不惜万劫不复,但我不能因此就把你也拉入这个沼泽,你为追查‘炽凤枢’已经失去得太多了,后面的路,就让我自己走下去吧……”
言毕,孟得鹿轻轻拉开木门,迎着朝阳,独自上路了!
“等等我!”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回头间,蒋沉已经把一身吏服穿戴整齐,跟上来与孟得鹿并肩而行!
“三年前,如果没有遇上身陷‘炽凤枢’的卢言真,我也不会成为不良人,走上探案这条路,所以说,冥冥之中将我拉上这条道路的人并不是你,而从一开始就是‘炽凤枢’!这条路我既然已经踏上了,就注定要追查到底!”
晨光照耀着他襆头巾上那簇小小的红缨,恍惚间,孟得鹿又看到了她最初认识的那位热血未凉的不良帅……
蒋沉一到县廨便把消息禀报给了县令李正冠,李正冠立刻命他带人赶往桐隐山搜查倾瓶洞,但不出所料,洞中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几支熄灭的火把证明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一场集会。
孟得鹿也匆忙赶回蕉芸轩,刚悄悄摸进门后,便迎面撞上早已等在后园的漫香。
“昨晚你一夜都不在房中,去了哪里?”
孟得鹿急中生智,故意撩起裤脚,露出淤青还未褪尽的脚腕。
“富郁庄的富元宝想她娘了,托人带话让我过去陪她聊聊天,我看那孩子小小年纪没了娘,也怪可怜的,就想过去看看她,又不小心在半路上崴了脚,索性在那里过了一夜……”
她的说辞倒也合理,漫香一时没挑出破绽,只得没好气地叮嘱,“以后不许趁夜私自外出,免得危险!”
孟得鹿乖巧地应了声“是”,便像只淘气的泥鳅似的从漫香身边“哧溜”钻过。
漫香望着孟得鹿的背影,若有所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左眼角下的朱砂痣沾了晨露,湿漉漉的,像是渗出了鲜血……
回到店中的孟得鹿松了一口气,又经历了一次大难不死,现在,她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整理一下复杂的心绪了——
她一直怀疑嫡母汪氏和邪道有瓜葛,当从汪氏的衣柜中翻到那只紫纱帷帽后,她更笃信汪氏是“炽凤枢”的高阶成员,不料,昨夜她亲自深入虎穴后,才知道是一场误会,心中难免失望。
路过内堂钟望鹏下榻的雅间时,她停住了脚步。
以往,弟弟醉酒之后的鼾声可是能震得蕉芸轩楼板乱晃,但从昨夜到今晨,雅间里却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动静。
也许,弟弟也和自己一样彻夜未眠吧……
孟得鹿想和弟弟再谈谈心,但敲了几次门,房间里都无人回应,她有些担心,悄悄拉开房门,却发现往日一片狼藉的雅间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弟弟却不见了踪影。
她急忙抓住路过的小瞳询问,小瞳答道:“师父今天一早就走了,说他要去赶考,让我告诉你一声!”
孟得鹿这才知道弟弟到底还是把自己的鼓励听进了心里,重新振作,赶在武举选拔报名的最后一刻奔赴考场,不由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