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帅,愿赌服输哪。”玉落的语气好像在哄三岁的孩子不要贪玩弄丢了手中的糖瓜。
蒋沉局促,他知道若不是一会儿有贵客登门,就凭自己这一贯钱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摸一摸这赌坊中的镇店之宝的。
黑底红字的骰子虽然是兽骨所制,但摊在掌心里却有一种像玉一样的温润,它们微微颤动,把一种生命的余温从蒋沉的掌心传到五指,又顺着血脉直达心房,让他的心旌也跟着微微震颤起来。
他瞬间和这掌中之物有了心灵感应,好像呼唤一声名字它就能应声。
“难道,真是我的财运到了?”
他恍惚着扔下骰子,又努力地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归到案件上来。
“老板娘有没有听说封府小公子遇害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我怎么会没有听说?可惜了封府好大的家产,生不出儿子来也没人继承……”玉落叹了口气,一对小山眉不自觉地向下压了压。
骰子在骰盅里骨碌碌地转着,几局下来,小输小赢,让蒋沉提不起精神。
“封夫人对夫君愧疚不已,自请下堂,算起来,那夫人也已经年过四十,身心俱伤,家破人亡,还要被休回娘家,真是可怜啊……老板娘怎么看?”
玉落双眉一条下压一条上扬,斜挑起来,掷骰子的动作好像也不经意地加重了两分。
“蒋帅真以为封夫人是因为愧疚才自请下堂?”
蒋沉一怔,反问:“不然呢?”
玉落轻轻摇了摇头,却答非所问,“在这赌坊中有个稳赢的秘诀,蒋帅想知道吗?”
蒋沉眼尖,看见玉落身后挂着一幅黑底红字的简对,顺口念了出来,“回头是岸,不赌为赢?”
玉落点了点头,“正是!对于女人来说,嫁人是一生最大的一场豪赌,封夫人把自己的一生都押在了封侍郎身上,结果却一输再输,封侍郎本身就有几房宠妾,为求儿子,最近又新纳了一房小妾,封夫人与其等着来日妾室们生出儿子,丈夫宠妾灭妻,倒不如现在及早抽身,至少,她还能护住自己仅剩的女儿,我敢断言,封夫人对封侍郎的心情绝不是愧疚,而是灰心,决定在这场豪赌中收手止损,免得最终连性命都要输光!所以,从表面上看,封夫人是请求夫君休弃自己,实际上,却是她从心底想要休弃夫君了。”
不知不觉间,玉落的双眉也跟着舒展开来,如果说刚才她的眉宇之间还像是被迷雾瘴气笼罩的山峦,眼下却已经是虹销雨霁,晴空万里。
孟得鹿十分笃定,此刻的玉落对于封夫人心中非但没有丝毫妒恨,反而有着深深的欣赏!
蒋沉听得出神,刚掷出手的骰子停了,竟是从一到六的“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