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默默听着,唇畔挑起几不可查的弧度。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有详细的章程可依。
依照章程,范知州会一步步,被推到某个境地。
他想脱罪,门都没有!
而这时,刘尧一拍惊堂木:“现在,本王来说说你的第三桩失职之罪,也是最严重的一桩失职!”
“商贾金保财、徐守志、陆礼方、贾青、周满、李仓、孟存善,他们将落单的流民掳入宅邸僻静小院圈禁起来,任其自生自灭。”
“其目的就是使流民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感染疫病,从而使得疫病大范围爆发。”
“如此便可将他们手中囤积的粮食与药材高价卖出,谋取巨额利益。”
“这等人无视法度,欲使江北陷入瘟疫灾难之中,其心可诛!而他们与你素有往来,你却不做防备,险些酿成灾祸!”
说到此处,刘尧拔高声音:“在此事之上,本王指控你失职,你认不认?!”
范忠谦抖了抖手中的铁链,而后向刘尧拱手,以示认罪。
“臣无话可说!”
可他的态度依旧十分倨傲,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
而今商贾的阴谋已经告破,疫情也并未发生,此事听起来可怕,然而毕竟未遂,他不会因此担太大的责任。
他的嘴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很显然他不愿意张口与刘尧就此事多加辩驳。
刘尧见状,身体向后一靠,唇角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你倒是认得干脆。”
这时,有差役将书吏记录的罪状递给范忠谦:“范大人,既然你对殿下指控的三条渎职罪并无异议,还请您签字画押。”
范忠谦目光落在那白纸黑字之上,迅速扫了一眼。
上书罪状与适才堂审的并无二致,没有夸张虚构的成分。
可不知怎的,恍惚间他总觉得那一笔一划,像极了一把把寒光洌洌的兵刃,毫不留情地挥向他。
割他的颈!
破他的血脉!
要他的命!
“范大人,莫非你对此还有什么异议?”
差役出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范忠谦眉头皱起,抬眼看了看堂上三人。
他心底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没来由的。
然而凭借他多年的为官经验,他知晓这纸上的罪状,还不至于要他的命。
只凭这些,不过是一阵毛毛雨。
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不着急。
“没有!我认!”
于是,他不再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画押认罪。
白明微负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很显然,她心底有情绪波动。
便是刘尧,藏在袖底紧握的手,也在此时松开。
如同他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回落。
白瑜面色未变,至于张敬坤,则垂下眼睑,阴影里的眼眸,辨不明任何神色。
众人神思各异,然而拿下范忠谦的第一步已然成功,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要他认下这些罪,他就逃不掉了!
接下来,该给他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