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气的咬牙,这个女疯子……
襄阳西门附近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很多人,顾章平,顾章和,赵骋,常春远都来了,度然,叶空这些人也来了,最后,殷奇也来了。
“无非就是玉石俱焚吗?我海流苏有整个襄阳的百姓垫背,这辈子值了!”海流苏还在叫嚣。
“贱人,有种跟老娘单挑!”沈青大怒。
“我没种,我是女的!咯咯咯咯……”
“你们东华会玄武坛完了,青龙坛也完了,王烈很快就将入川,你们白虎坛也要完,你这个朱雀坛还想负隅顽抗吗?”叶空喊道。
“对啊,我就负隅顽抗怎么了?不服你上来打我啊!”海流苏彻底疯狂了。
眼看这帮人拿海流苏没办法,殷奇冷笑一声走了过来。
“青娘啊,打仗你在行,可这人心你就未必了解了,且看咱家的。”殷奇拍了拍沈青的肩膀。
众人看向殷奇,这个老太监一脸云淡风轻的走上前,望着城楼上的海流苏,半张露出的脸上露出阴森的笑意来。
“啊,海姑娘真是好厉害呢?”殷奇望着癫狂的海流苏,居然拍了拍手,鼓起掌来。
“殷奇!?”海流苏望着底下这个戴着半边面具的老太监,眼中愤怒无比,赵晟就是被殷奇抓的。
“原来你认得咱家啊……”
“你这个阉狗!”
“呵呵呵呵……不错,咱家就是你们眼中的阉狗,可那又如何?赵晟是你师兄吧?哎呀,你师兄在我脚底下的时候,你想知道是什么模样吗?”殷奇阴渗渗的笑了出来。
海流苏双目圆瞪,殷奇不顾海流苏的目光,笑呵呵的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脚尖肆意的扭着:“就像这样,他的手就被我这样一踩,一扭,然后他脸上那种痛苦哀嚎的表情……呵呵呵,真是令人享受啊!”
那块可怜的石头很快被殷奇踩出咔嚓声,然后化为了齑粉,像极了他踩碎赵晟手骨的样子……
“阉狗……你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海流苏骂了出来。
“这叫丧心病狂?这哪够啊?我踩断他四肢,又把他浸盐水里头去了,你知道吗?他喊了一夜啊!呵呵呵呵……”殷奇肆意的笑了出来。
“哼,阉狗,你讲这些无非是想动摇我的心思,很可惜,你这计策对我没用,你们永远进不了襄阳城!”海流苏回过神来,恶狠狠的说道。
“是吗?不就几个老弱病残吗?杀,你尽管杀,反正我们粮食不够,也养不活那么多人!”殷奇根本就不为所动。
海流苏变了颜色。
“拿弓来!”殷奇手一伸,身边的禁军卫士直接递上了一张五石硬弓以及一支箭。
殷奇身后众人脸色一变:“殷帅,你要干什么?”
殷奇回头一笑:“一帮没用的蠢货,玩弄人心,你们差得远呢!”
眼看殷奇张弓搭箭,海流苏一惊,这人要干什么?猛然间,她想起了什么,这殷奇可是接近罕世境的高手,足以开最强的弓,他以真元射出的箭,比她这城楼上的箭射的更远,更准!
殷奇张弓搭箭,直接就瞄准了海流苏,海流苏霎时间就心头一紧。
“怕不怕?”殷奇笑了一声。
说不怕是假的……
“嗖!”
殷奇飞速一箭射出,没射中海流苏,却射中了她身边一个头包红巾的手下,当场一箭穿额,仰面身死……
海流苏身边的卫兵脚步开始往后退……
城下的众人也是心惊,这个殷奇,功力居然如此之高!
“哎呀,射偏了,再拿一支来!”殷奇发出尖细又懒散的声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殷奇再次张弓搭箭,又瞄准了海流苏,海流苏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她怕了……她没想到身为主帅的殷奇居然会亲自下场来射人,他那一张弓一支箭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嗖!”
“呃啊!”
一个头包红巾的手下冲过去挡在海流苏面前,直接被射中眼睛,当场痛的捂眼倒地,哀嚎不止,这让海流苏的人吓的再次惊慌后退,这个老太监,太可怕了……
“还挺勇的吗?海姑娘,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哦,虽然你长得花容月貌,可是咱家乃是无根之人,而且咱家最喜欢的就是辣手摧花……桀桀桀桀!”
殷奇又拽了一支箭,再次对准了海流苏,海流苏心跳渐渐加速起来,这个令人恶心的老太监,真是掐住了她的脉门。
她若此时离开城楼,则士气丧尽,若不离开,则会面对殷奇的威胁,她未必有把握能躲开殷奇的箭……
“盾牌!快,带右使大人下去!”
“嗖!”
“哦啊……”
一个挡在海流苏面前的士兵直接被一箭穿心,箭簇透出后背,扎到了海流苏肩膀上。
“桀桀桀……”殷奇开心的笑了起来。
“放箭,放箭,射死那个阉狗!”海流苏气的大骂,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也有箭。
东华会的弓箭手纷纷朝着城下的殷奇射箭,可殷奇远在一箭之地外,他们的箭矢跟毛毛雨一般没有任何效果,纷纷落在殷奇身前不远处,殷奇站在那里不动他们都射不着。
气人!
“右使大人……快撤吧,这阉狗是不会顾及这些老百姓的,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手下的刀疤脸袁桃喊道。
海流苏气的乱喊道:“把百姓全部绑上城墙来,让他们陪葬!给我妹妹陪葬!”
“呵呵呵呵……”殷奇大笑不止,“陪葬能陪几个?你不如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忽然殷奇一把再次拽出箭矢,身边一个会意的禁军递过来一个火把,殷奇迅速将箭矢往火把上一插,然后一拔,拽弓一射!
“不!”
沈青冲过去,想拦却没能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火箭飞出去……
“笃!”
火箭射在了城墙之上,点燃桐油,霎时间整面城墙火起,大火冲天,火光熊熊,黑烟弥漫,热浪霎时间冲到城下这群人面庞上……
“呜哇……”城楼上那个被绑的小女孩被烟熏得大哭不止,可是没人给她松绑……
沈青冲到殷奇面前:“殷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殷奇回头:“不是你定的计策吗?”
“可是城楼上还有那么多百姓……”
“妇人之仁!”殷奇恶狠狠的盯着沈青,半边面具脸抖动不已:“你看好了!之前垒砖的,搭锅的,哪个不是襄阳城的百姓?一旦攻城,他们还不是会死在我们攻城的火炮,箭矢,刀枪之下?你说,这种伤亡能避免吗?”
沈青怒了:“他们是被迫的!”
“那又怎样?难道他们从城墙上扔下的石头没砸死过我们的将士吗?他们是被迫,可未必无辜!”殷奇反驳道。
“可你不该——”
“不该什么?照你的意思,这城池不打了?海流苏只要拿着百姓的性命威胁你你就停手?到最后这些百姓只会死得更惨!你懂吗?”殷奇厉声呵斥道。
沈青不服,依然对着殷奇怒目而视。
“不如趁这时候,快刀斩乱麻,或许你快速入城之后,还能救下一些人!沈青,你该是个冷静果断的女人,面对这种穷凶极恶的人你就不该抱有任何仁慈之心!”殷奇再次发出怒吼来。
沈青一时间被震住了……
当蜂蜜沾满了泥土,想吃上干净的蜂蜜又谈何容易?
“投石车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帅继续投桐油!”殷奇恶狠狠的朝身后士兵说道。
沈青,度然,叶空以及一众将领都心有不甘,可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火已经被殷奇点燃了……城楼上被绑住的百姓也不可能救下来了……
所以,唯有尽快破城!
投石车砸了一轮又一轮,桐油不断地抛出,火上浇油后,殷奇下令将木墩,马粪等东西皆往那扇墙抛去,当引火的燃料……
烈火熊熊,足足烧到了入夜时分,直烧的整片西墙热烫逼人,城下的人远远望着,城楼上早已没了半个东华会的兵,而那些被绑在垛口的百姓也早已被炙成了人干……
战争对于无辜的百姓就是如此残酷……被泥土包裹的蜂蜜,大多只能被丢弃于地,被人踩上一脚,彻底与泥土融为一体……
天上阴云早起,酉时时分,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在暴雨的急速冲刷之下,不到半个时辰,襄阳城西面石砖砌就的城墙整片整片崩塌……
“杀啊!”
沈青亲自披挂上马,她目眦欲裂,怒气腾腾带兵从西边城墙的缺口处杀进了襄阳城……
随着城墙的崩塌,东华会的人也开始往南逃窜,海流苏也不例外,她此刻正拼命的纵马狂奔!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停下了,可这大雨给海流苏造成了巨大麻烦!
泥泞不堪的道路,马匹根本就走不快,黑夜之中,她点起火把之后,很快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顾章平的一路大军顺着汉江边的大道一路往南,顾章和的另一路大军顺着襄阳西边的大路也一路往南逼,一路不让她往东入江,另一路则不让她往西入山!而沈青的大军,自襄阳南门杀出,直冲她尾部杀来!
“传令给顾家兄弟,不要让她突破两翼防线,保持距离,就让她一路往南!”沈青对身边邵春下令道。
“是!”
海流苏往南逃窜,可雨后的荆襄平原道路泥泞,她只有一千多匹马,却带了近六千兵,有马的自然跑得快,可没马的步兵就遭殃了!
沈青带着骑兵,一路追杀,海流苏掉队的步兵很快被赶上!
“噗通!”一个东华会的兵摔倒在雨水坑里,被随后赶来的骑兵往地上一扎,直接扎死……“噗!”一个步兵被骑兵一冲而过,用马刀劈死……
东华会的逃兵被后续的骑兵如砍瓜切菜一般,被刺死,被砍翻,被马踩,践踏如泥……自襄阳城往南,一路铺尸,铺了不知道多少里地……
海流苏拼尽全力逃命,可是身后骑兵不断减员,而左边一条火龙,右边也一条火龙,那两支兵马逼得她只能往南逃,一直跑到天明时分,追兵渐远,她停马驻足,环顾四周,可是身边一个兵也没有了,只剩她孤身一人……
她看着前边,好像有个园子,于是带着人冲了过去,定睛一看,上书三个大字:牡丹园
门廊两边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头戴牡丹朱颜悦,下联是:身挂流苏青履欢。
对仗工整不工整她不知道,但上边的流苏二字让她感觉很是刺眼。
流苏本就是女子裙边下摆的穗子,与头上戴的牡丹花相应,难道这牡丹园,是她的葬身之地吗?
身后马蹄声响起,她回头,看见了一身铁甲的沈青,沈青也是只身一人。
“海流苏,你跑不了了!”沈青手中枪一横,对着她怒目而视。
“跑不了?你一个人敢跟我交手?”海流苏也拿起一杆枪,指着沈青。
“杀!”沈青不想浪费口舌。
两人拨马对冲起来,顷刻间杀在了一起,沈青对上了海流苏,两杆铁枪你来我往,杀的难分难舍,海流苏怒不可遏,沈青也已是恨意满满!
“当!当!当!”
两根长枪在马上不断捅来捅去,你捅过去我隔开,我捅过来你遮住,两人于马上交战了数十招,竟然谁都奈何不了谁!
“呀啊!”
沈青猛地一枪横扫,海流苏一仰身子,马上铁板桥避开这一枪,随后起身朝着沈青一枪捅出!沈青一侧身子,伸出左手,一把抓住海流苏的枪杆,夹在了腋下,右手一枪朝海流苏捅去!
海流苏也一闪,一把抓住沈青的枪杆,夹在腋下,两个女人咬牙较劲,忽然同时大喝一声,气劲声暴起,两杆铁枪同时崩断,两人也同时往马下一跌……
两人爬起来继续打,手中断枪打了两下之后也报废了,两个人就徒手打,你掌来我爪去,招招凶狠至极!
又打了五六十招,沈青忽然一个不慎,踩中水坑里的一块尖石,失足一跌!
海流苏见状,立马一脚踢过来,踢在沈青的腹部,沈青吃痛身子一缩,在泥水里一滑!海流苏一喜,冲上前再踢,忽然沈青脸色一变,双手一探,一把抓住了海流苏的小腿!
“森罗夺命钩!”
沈青双手朝着海流苏的小腿狠狠一捋,一错,一扭!
“啊啊啊……”海流苏发出凄惨的哀嚎声来,她一条腿已经废了。
“呀!”
沈青起身,一把抓住她那条废了的腿,连身子一起拽起,狠狠往地上一砸!
“砰!”
海流苏被砸进泥水坑里,口吐鲜血,但仍是右手一挥,一柄飞刀朝沈青飞去,扎中了沈青的胸口……
但是这飞刀力度不够,她本来就疲惫,昨日在城头上,右肩还被殷奇的那一箭连带伤到了。
而沈青穿着一身铁甲,沈青一把将衣甲掀开,望着那没扎透护心镜的飞刀,一把将飞刀拔出,朝着海流苏狠狠一甩!
“噗!”这一刀正中海流苏的腹部,海流苏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还想挣扎。
沈青大步走过去,狠狠一脚,踩在那飞刀刀柄之上,刀扎的更深了……
“唔啊……”海流苏痛苦的喊了出来。
“你这贱人,居然敢对我妹妹动手!”
“你……你妹?”
“我妹就是徐蕙兰,当初你竟敢派人追杀她!你这个婊子!”沈青厉声喊出来,对着海流苏疯狂的踹了起来。
海流苏口喷鲜血:“若不是……若不是你这个妹妹……你这个妹妹……你妹……”
“她是我亲妹妹!”
海流苏瞪大了眼睛。
“给老娘——死!”
沈青狠狠一脚踩在了海流苏的咽喉之上,直踩得海流苏呼吸困难,双手不断挣扎……
“咔嚓……”
海流苏喉骨被踩断,头一歪,她的视线定格在了牡丹园门廊那副对联之上……
流苏,牡丹……
七月初二,海流苏命陨牡丹园,荆襄战事进入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