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襄樊还未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西川,早已是暗潮翻涌。
“站住,别跑!”
一群头戴白巾的人追着一个年轻公子,追的他拼命的跑!那个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宣麟。
宣麟跑到民间,拿着一包五石散,四处散播东华会用五石散害人的消息,经过他跟青城派其他弟子的宣传,川西一带的百姓们很快就不信东华了……
可是宣麟也因此遭到了追杀,不仅仅是他,很多给百姓开惑的弟子都遭到了东华会的追杀,而他,算运气比较好的,还活着……
宣麟拼命地跑,他跑到一处茶棚旁,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撑着门边的柱子大口喘着气。
“董昭啊董昭,你说做这个事凶险,原来是真的啊……该死,为什么我没你那么高的武功,不然这些个小贼……”宣麟边感叹边骂,大口喘气不止。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客官,你刚刚说董昭,可是那位玄女的师弟,董大侠?”
宣麟一看,一个面容黝黑,胡须稀乱的老者正摇着蒲扇朝他走来,他心中一紧:“你是谁?”
“我是这茶棚的主人,客官,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被人追杀?”老者问道。
“是啊,该死的东华会,我跟百姓们宣传东华会用五石散害人,惊动了东华会,因此就逃到了这里。”宣麟说道。
“您与那位董大侠认识?您是何人?”老者还是揪着这个问道。
“当然认识,董昭可是我兄弟!我是青城山宣麟!”宣麟厚着脸皮道。
“原来如此,前阵子董大侠路过寒舍,也跟我讲东华会用五石散害人之事,还给我银钱替我孙儿治病呢。”老者感慨道。
“竟有此事?”
“客官,不,宣少侠,你跟我来,躲我家地窖里去!”老者连忙道。
宣麟没得法子,只能选择相信这位老者,一路跟随他,躲进了他家的地窖里。
很快,外边凌乱的脚步声,叫骂声不断响起,他心惊胆战,但,地窖没有被发现,他安全度过了这天。
他这一躲就是一天一夜,晌午跟晚上,老者还送饭来,可第二天,直到中午,那位老者都没有来……
宣麟惊疑的出了地窖,回到茶棚的时候,发现了悲惨的一幕,那善良的老者居然倒在了血泊中,而他的孙子,那个面黄的年轻人,正在那里抱着老人的尸体痛哭,而老人旁边,一碗干净的饭食散落一地……
“爷啊,我的爷啊……”
宣麟顿感指尖冰凉,他嘴唇打着哆嗦,问道:“是谁杀了他?”
那年轻人知道他是老人救下的人,于是说道:“还能有谁,是东华会那帮恶贼!就在刚才……刚才……”年轻人泣不成声。
宣麟闻言,冰冷的指尖慢慢回缩,捏成了两个拳头,他怒气翻涌:“该死的东华会……我宣麟与你们不共戴天!”
一天后,宣麟帮助那孩子埋葬了茶棚老人,处理完后事后,选择了带他回青城山。
“你叫什么名字?”
“我本姓叶,叫做叶找,找人的找,后来遇到董大侠,爷爷将我改名,让我以后叫叶昭。”
“叶昭,叶昭……改得好!”宣麟品味着这名字,点了点头。
宣麟摸了摸他的头,一把接过他手中的大包袱,带着他往青城山而去,他不会让这位救过他命的善良老人断后……他们善良的血脉要留在这人世间!
宣麟也渐渐变了,以后的他不再是一个纨绔子弟了,可到底是怎么变的,他也不知道。
一幕幕生离死别在这广袤的西川已经四处上演,被杀的门派弟子,被残害的百姓,比比皆是,东华会所作所为,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而在川北一带,青锋门的人却在四处活动,不断与东华会对抗着!
“好诶!”
听到剑门军军营被烧的消息,傅恒高兴的喊了出来,狭窄的脸似乎都变宽了。
这一切当然是董昭跟慕容幽兰干的好事了……
不仅是这两人,还有那位厉害至极,能掐会算的道长的功劳。只是这位道长根本就不承认他是什么张真人……
望着下边烈火熊熊,乱作一团的军营,坐在峰峦岩石上的青锋门人个个兴奋不已。
“道长,你能不能帮我算算啊?”慕容幽兰问道。
虽然清源教跟正一门是死敌,但慕容幽兰也看开了,其实无论什么门派,里边什么人都有,好的坏的不能一概而论。比如谷明,虽是正一的人,但跟她已经是朋友了。
桐柏道人看了她一眼,额头上皱纹浮起:“小姑娘,你命好得很呐。”
“真的吗?”慕容幽兰拍着手,一脸崇拜。
“当然,你天庭饱满,耳垂偏大,两眉之间中路畅通,顺风顺水,有贵人照拂,当然是好命啊!”道长看着这眉清目秀得姑娘,也是很开心。
“那他呢?”慕容幽兰指了指董昭。
“你说少侠啊,少侠的命贫道有些看不穿。”桐柏道人皱纹更多了。
“为什么呢?”
“他总有九死一生之遭遇,亦有他人百年不遇之奇遇,他的命复杂的很!贫道功力不够啊……”桐柏道人叹了口气。
慕容幽兰一把挽住董昭的胳膊:“既然如此,有我这个好命的陪着他,他不就跟着好命了?”
谁知桐柏道人脸色一摆,转过身子:“你这丫头,忒不矜持,忒不矜持……”
慕容幽兰毫不介意,脸上洋溢着愉悦之色,甚至胸膛往董昭手肘上一靠,那软软的质感让董昭差点心都跳了出来……
而青锋门剩下的人则围在一起,讨论着接下来的事。
“我们已经成功将剑门军的粮草跟军营烧了,东华会必然会报复我们,我们往哪里走呢?”雷震问道。
傅恒懒洋洋道:“雷震啊,这还不简单,问道长啊,道长算一卦啥都知道。”
雷震道:“你看道长头都白了,昨天我还看见他掉头发呢,老这么麻烦他不好吧?”
傅恒笑了笑:“那问董大侠啊,董大侠可是智勇双全之人……”
雷震看向了那边靠在一起的两人,撇撇嘴:“傅恒你去喊,我可不去!你是成了家的,他也是成了家的,可我雷震……”
“噗……”傅恒笑了出来,指着雷震道:“原来你在意这个啊……这个简单,等回了百花谷,让王夫人给你挑个媳妇不就好了吗?”
“哈哈哈哈……”
其他人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董昭,你说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啊?”傅恒问道。
董昭闻言回头:“我们去巴中那边,跟王夫人他们汇合!此处已乱,必然引起东华会注意,我们该离开了。”
“好!我们走!”
一行人起身,慕容幽兰仍然挽着董昭的胳膊不放手,甚至骑马的时候都要跟他坐一匹马,气的那匹藏青马直喷响鼻……
而川南,金沙江南边大娄山下的山谷里,一大队人马正顶着一身热汗,有气无力的走着。
叶眠棉骑着大白,昂首挺胸,左顾右盼,可这长长的山谷,郁郁葱葱,一眼都望不到头,而抬头一看,远处依然峰峦叠嶂,看不到边。
苗寨马少,程欢等人又是坐船来的,根本就没马骑,所以伊宁留下的大白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可是大白却被虎妞叶眠棉骑了。
少时,众人终于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在一棵大珙桐树下歇息了下来。
程欢将帆帽当扇子,坐在树根下不断地摇着,他脸都被晒黑了很多,汗珠不停流下,落在眼睛里,让他不由伸手擦了一把。
“喂,巫芳,你不是说七天路程吗?现在都第十天了吧?怎么还没到啊?”程欢终于问出了这十天来最想问的话。
阿芳包着绚丽的苗巾,一擦光洁的额头:“这条道我只是听过,又没走过,况且我们又没地图……”
“你们苗寨不是有向导吗?”程欢问道。
“向导也不是经常走这条道,这一带生活的不止苗人,还有瑶族,水族,彝族等好多族落。很多时候语言不通,那些人不会帮我们的!”青竹说道。
程欢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原本拄着的钢鞭往地上一戳,继续摇起帆帽来。
叶眠棉骑着大白到了程欢面前,一跃下马,笑嘻嘻道:“大叔,你不开心啊?”
“对啊,没马骑啊。”程欢打量着这个小虎妞,随口说了一句。
“大叔好可怜哦,我可是有大白呢!大白又乖巧又走的稳,骑着它好舒服啊!”叶眠棉最会来事了,顺便摸了摸大白的鬃毛。
程欢撇撇嘴:“你去前边玩去!”
“好啊,大叔,等会我给你弄吃的来!”叶眠棉牵着大白就往前去了。
江月溪走到程欢身边,撩起裙子后摆坐在了程欢旁边,问道:“大叔,在你看来,我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月溪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来。
程欢想了想,开口道:“我爹曾是宝鼎山掌门赫连坤的老管家,因曾经救过门主儿子赫连勃的命,故而赫连坤传给了我爹九曜无极功与诸天圣元手,还赐下了一条定鼎鞭,也就是我手里这根钢鞭。”
程欢答非所问,江月溪蹙眉,疑惑的看着程欢。
程欢继续道:“我今年五十岁,比赫连飘大好几岁,她出生后,整个宝鼎山都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在她眼里,我只是下人的儿子,根本不配与她那样的高贵大小姐为伍。”
“然后呢?”江月溪来了兴趣。
“她自小养成了跋扈的性格,小心眼,脾气大,不仅不待见我这种下人的儿子,同样也不待见其他江湖名门的子弟。当然,那时的赫连家有这个本钱,她当然可以谁都看不起。”
江月溪静静听着,她很想知道赫连飘的过往。
“我没有为宝鼎山效过命,我练功都是我爹悄悄教的,他不让我显露武功,以至于赫连坤到死都没用上我,这也是我爹的高明之处吧。”程欢说着叹了口气。
“为什么呢?”江月溪不解。
程欢叹了口气:“赫连坤专横,赫连勃性情极傲,赫连飘又是个跋扈的大小姐,我爹看着这一家人直摇头,他认为这样的人早晚守不住家业,但他跟赫连家已是干系难脱,所以他选择让我脱离这个漩涡。”
“原来是这样吗?”江月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赫连家与沈家是死敌,赫连坤的大哥赫连乾死在沈秋风大侠手里,他儿子赫连勃死在沈轻鸿手里,而赫连坤则设计杀死了沈轻鸿。后来,沈家最后的血脉沈落英练成森罗手,破凝霜真气最后一层蚀骨冰心,独自杀上宝鼎山,将赫连家连根拔起,除了在外漂泊的赫连飘之外,无一幸免。”说起宝鼎山的往事,程欢带着悲伤之色。
“所以,令尊?”
“我爹被沈落英重创,但他临死前让我不要报仇,因为他说他是被赫连家的罪孽牵连的,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他希望我走另一条路,不要走江湖路……”程欢低下头。
“所以,你选择了去朝廷?”
“对。”
“可是,我还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沈轻鸿一死,沈落英就是最后血脉了呢?那沈秋风大侠跟沈夫人呢?”江月溪终于是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