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跪在沈无妄面前,“求主人为我等做主!”
江书一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无妄,眼前浮现出男人在花楼中饮酒取乐的身影。原来,他在此间,并不是客人……
现下不是探问这些的时候。
江书看向跪在地上,因强忍着哭泣而浑身颤抖的花娘,“你叫什么?”
“奴家名为宜人,十几岁上和阿宁一起入了这花楼,蒙猫儿娘怜悯,赏我家一口饭吃。”
“阿宁去世的爹是个给人家写字画画补贴家用的穷秀才,阿宁最善仿人笔迹。奴家则是……”宜人顿了顿,似是想起很久之前的曾经,“奴家家人本是行商出身,奴幼时也曾随爹爹出海贩货,倒识得几个沙国文字。”
说着,她自心口唯一没被焰火燎得脏污的衣襟内,摸出几张带着体温的薄纸。
宜人眼中含泪,“是奴家,这几日因客人厮缠,译得慢了……才惹来了今日大祸!无论主人如何惩处,奴都甘心领受!只求主人,为阿宁,为咱们这些死在花楼中的姊妹报仇!”
说着,她双手奉上信纸。心中忐忑不安,身上也抖得厉害。
这信里的内容,着实可怕!她读完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找猫儿娘说明。可没想到猫儿娘已经带上了那个钱袋,去给沙国人赔礼。
没法子,宜人值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完,摘抄下来。
这信她译了整整一晚上,越往下翻译,越是冷汗直流。
她只是一个小女子,还是这世间最卑微如尘的花娘。她就算是、就算是知道了这惊天阴谋,又能如何?一只蝼蚁,又如何抵挡得了?
站在她们这些蝼蚁对面的,可是……可是这世间至高无上之人啊!
为了保住自身安宁,宜人已经想好了劝猫儿娘的话。她相信,猫儿娘深明大义,为了她们这些姐妹的性命,她会明白选择明哲保身的。
可没想到……
宜人咬着嘴唇,直到血腥味充斥着口腔。花楼没了,阿宁没了,她没有家,没有在意的人了。
她……她想报仇。
那几页薄薄的信纸,在花娘手中,被自燃烧的花楼中吹出的热风拂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宜人突然有些不确定。
眼前这位主子,之前猫儿娘只带她和阿宁见过几次,甚少出现在她们这间花楼。
或许,他对她们的命,也本不在乎。
这男人既然开得起一间花楼,定是个有钱的大人物,或许还是官身。这样的人,就更不可能为了她们这些蝼蚁的产业、蝼蚁的性命,对上那人。
想着,一人心中灰暗一片。
她抬眼,透过眼前的水意,看向那燃烧的花楼。
或许,她就不应该跑出来。她应该在里面,陪伴阿宁,永远永远。
见沈无妄不语。宜人手指攥紧了那几页薄薄的信纸,凄然笑道:“主人既然不愿意脏了手,那奴也只能与这秘密同藏!”
说着,一股脑儿从地上爬起来,闷头奔着火场便冲。
“等等!”
江书伸手拦住。
宜人是拼死,力气极大,险些把江书带得摔倒。
她抬眼,凄然笑道:“姑娘,你……你还是莫管了。”她扬了扬手中信纸,绝望道:“这是踏天的大事,你……管不了。”
这位贵人虽说手里肯漫使几个钱。
可到底不过是……与旁的贵人贵妾。一个小妾,在这世道命如草芥,和她们这些花娘,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