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常。没人会在被幽禁,被下了软药,随时都会被处死的处境下,还笑得出来。
故鸿庆帝觉得江书小脸上,浮现出的一抹浅笑,格外的动人。他宠溺的语气是装出来的,不过是为了叫那顾引萍痛苦妒忌,可眼中却也不自觉的流露出对江书的喜爱。
看到鸿庆帝神情,顾引萍果真疯了。
她不管不顾地大喊:“陛下,您别瞧她!她就是个惯会迷惑圣心的贱人!”她膝行两步上前,状似疯魔,“陛下,您看看我!您看看我好不好!我、我才是您的江嫔啊!”
江书看向顾引萍,心中瞬间雪亮。
是了。她定是畏惧自己万一哪一日想开,真的点头愿做皇帝的嫔妃,取代她的位置。皇后与江书说过,她这个“假江书”,已得了皇帝的亲口允诺,位分不日便要赐下。
偏就在此时,凭空里杀出一个江书。
满宫里都在传,皇帝为了个长春宫的小宫女,连体面都不要了。不顾一切,只把人在身边。
这般风流韵事,传出去,哪个不说是江书运气好,得了盛宠?而另一边的顾引萍,苦苦等的封号、位分,却怎么也等不了,她又怎能不崩溃,怎能不恐惧自己被替代。
可便是恐惧,她也不该害了朵朵性命。
江书心口一股子郁气。
她看向皇帝,强忍着恶心,语调放得柔柔的,还略带上了点委屈,“陛下,奴婢只觉得,这位女史,道理上,好像不甚明白。”
“哦?”鸿庆帝饶有兴味,“什么道理,你跟她明一明。”
“是。”江书看向顾引萍。她被身边宫女扶着,又坐起来了一些,目光居高临下地看向地上满身血污的女人,“女史妄自饱读诗书,满腹才华。难道没听过自古以来君君臣臣,君心便是天意?”
她顿了顿,声音格外柔媚,“陛下宠爱奴婢,赐奴婢妃位嫔位也是宠,把奴婢束之高阁也是宠。奴婢是什么?是陛下的一件玩意儿罢了。这位女史据说未来也是要做嫔妃的,怎的这点觉悟都没有?”
“难道你自持着出身高贵,就能逼着陛下偏宠于你?难道你有道理,陛下就要全听你的?”江书又轻轻笑了一下,“你未免也太藐视咱们陛下了些。岂不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竟敢越俎代庖,替陛下决定该宠谁不该宠谁,替陛下决定如何才是恩宠,当真可笑。”
江书这一番话,说得顾引萍脸色煞白。
她翕动着嘴唇,“你……你这是挑拨,我才是真心爱慕陛下的!”
爱?
江书心中冷呲。
什么样的爱,要用别人的血来填?
一旁,鸿庆帝听得微微点头,不禁赞许地看了江书一眼。这小丫头,虽说性子倔强,道理倒是悟得比他那些前朝臣子都透彻。
对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君说是恩就是恩,哪里有臣子挑挑拣拣的余地?
他是皇帝,坐在这世间最尊贵的宝座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来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尤其是……
鸿庆帝看向地上抖成一团的顾引萍。
尤其是福康宫里的那位太后!